*
(12)
我在东谷伐木场找到了那个小姑娘,当时的情况非常危险。
为了能够抑制住半神,我不得不悄悄的绘制禁锢法阵,为此我甚至放弃了两条无辜的生命。
愿圣光宽恕我。
小姑娘成功的苏醒了,可是,她灵魂中的半神也一样,只要她再次陷入睡眠,我一点也不怀疑,半神的意志会彻底击垮她,因为,我已经领略过那位半神恐怖的力量。
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封印她的灵魂。这是我唯一能做,也是我必须做的。
可是,在小姑娘的哀求中,我奇异的心软了。
因为,我忽然想起我复生之后,与灵魂契约搏斗的那些日子。
我挣扎,我不甘,我反抗,然后,我获得了胜利,我自由了。
那个小姑娘呢?
哪怕她挣扎,她不甘,她反抗,她也永远不可能胜利不可能自由,因为,她的灵魂与半神已经融为一体。
可是,每个灵魂都有为自己战斗的权利,不是么?
不到最后,谁愿意轻言放弃?
*
(13)
我很吃惊,因为,那个小姑娘回到了我们约定的尖塔里。
她没有消沉,没有愤怒,充满平静,她甚至搬来了一个炼金实验室。
“你打算做什么?”
“为联盟,为暴风城,为……安度因尽最后的力。”她说的很轻松,可是轻松背后充满了沉重与悲伤。
粗略算算,她已经六七天没有进入睡眠了,她一直用一种禁-药维持着清醒。
她不停的做实验,记录数据,为了一点点成果而欢呼,为了爆炸的烧瓶而咬笔杆。
看着她,我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我与我的同伴们研究圣光魔法的日子。
那个时候,我们似乎也是这样彻夜不眠,充满狂热。
我们为了一个魔法当量而争吵,为了暗影与光明平衡系数而争吵,为了施法时的手势而争吵,甚至被失控的魔法炸的体无完肤。
真让人怀念啊,那段燃烧的岁月。
我们那么做,是为了自己的信念,而这个小家伙又是为了什么?
真的是为了联盟,为了暴风城么?还是只是为了她的心上人,那位暴风城王子,安度因?
无论她为了什么,她的坚强与韧性都让我感到倾佩。
*
小家伙似乎在研究一种子-弹,就是那种将我打成重伤,不得不休眠的子-弹。
我看来一眼她的笔记,对其中的配方发表了一些看法。
不得不说,这个小家伙很有炼金方面的才能。她是个天生的炼金师,她的手非常稳,所有配比的误差都小的惊人。她对魔法的理解也非常深刻,稍微点拨便能融会贯通,如果不是因为被半神寄生,我想,说不定会她在炼金史上写下浓重的一笔。
相比之下,那个留下了硬要当她的助理的男孩要逊色的多。
太可惜了。
*
(14)
我一直在翻看书籍,或许是因为惋惜,或许是因为愧疚,我希望能找到一个我并不知道的方法来解决那个小姑娘的灵魂问题。
遗憾的是,所有的书籍都指向一个方法,封印灵魂。
我设想过,会不会有一种方法能够将灵魂提纯,重新熔炼,可是,在圣典之中,我的这些设想都被称为亵渎,并被坚决劝阻。
或许,灵魂真的是神明的领域,其他的人,休想染指。
*
这一天还是来了。
小家伙捏碎了我留给她的讯号魔法,这让我我知道,她坚持不住了。
那一刻,她费力的站在法阵的中央,眼皮几乎都要疲惫的合上,可她还在留恋的看着四周。
很快她就再也不能看见光芒,也再也看不见那个她想等的小伙子了。
“是……站在这里吗?”她疲惫的问。
我叹息着点了点头。
或许,她注定要孤独的离开,你瞧,连那个重来都不掩饰对她的倾慕的废物助手,都因为害怕这一天的到来而逃走了。
“别怕,孩子。”我轻声安慰她,“还有我这个老头子陪着你。”
她笑了笑,随后,还是哭了,“……请把这些给他,给安度因。”她气若游丝,将手里那串不菲的深海明珠递给了我。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不舍,因为她没有立刻松手。可是,很快,她朝后倒下了,当然,法阵的能量托住了她,她并没有摔在地上。
她的命运让我感到无尽的同情与惋惜,在封印法阵运转的时间里,我多想看见那个小王子焦急的闯进这座尖塔,可是,直到我抱起再也不会苏醒的小姑娘,拉开传送门的时候,都没有一个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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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看来,小姑娘的逝去真的打击到了乌瑞恩家的小家伙,他差点点燃灵魂之力,把我们都炸成齑粉。
所幸,他还是平静下来了。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改变,从不,永不。”那是他们俩的誓言,那种纯粹的感情,让我都有点儿感动。
*
小王子,不,现在或许我应该称他为小国王了,小国王在三天之后又找到了我,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请带我去见见她。”他故作平静的对我说,可我分明在他的眼神里看见冒着烟的火山,看见了汹涌的暗流。
“陛下,如果您想要小莎拉安宁的话,您就不该去。那儿是精灵的地盘,如果让他们知道一个异世半神埋在他们脚下,他们会怎么做?”
“我知道我的身份,我也知道我会怎么做。”
我没法拒绝那个倔强的理由。
*
庞大的诺达希尔的根须已经直入无尽之海的海底,盘踞着浩瀚的海洋深处,顺着根须一路往下,在一道幽深的海沟里,有一处亚空间。那里,被纯净的生命能量填满,那儿就是小姑娘的墓地。
和我离开时一样,她静静的躺在亚空间之中,像是睡着了,她的双手交叠着放在自己的胸口,食指与胸前闪耀的胸针靠在一起。
那枚胸针很眼熟,莱恩国王的母亲曾佩戴过它。
我注意到小王子在看到这一切之后,情绪便开始大起大落。他抬起发抖的手,似乎想去触摸她,可是,亚空间狂暴的外壳将他拒绝在外。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法奥殿下?”许久,他轻声问,嗓音凄楚。
“灵魂是神明的领域,我无能为力,陛下。”我无奈的回答,“而且,就算在我们有生之年中她能再次醒来,她也已经不再是她了。或许,您还需要在战场上面对她,你只能选择封印,或是毁灭……”
“我会选择和神明一样强大。”没有等我说完,小国王打断道,嗓音很低,却坚定无比。
我吃惊的抬眼看他。
和神明一样强大?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我发觉他是认真的。他的眼神越来越锐利,身体周围的气息越来越迫人。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想必指甲嵌入了手掌,鲜血横流。
他的模样,又让我想起来即将喷发的火山,与暗流汹涌的大海,“我会恪守我的承诺,莎拉。”缓缓地,他抬起手再次抚摸了狂暴的空间障蔽,哪怕手被烧伤都不肯拿开。
“陛下!”可他对我的呼唤毫不理睬。
“所以,你也别失言,你说过,会挣扎到最后!”那一刻,狂暴的能量将他的手臂点燃了。
“安度因陛下!”我恼怒一把拉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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