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深海当中，季白宇因为迟迟无法挣扎浮出水面濒临窒息。

就在他打算放弃，任由自己沉下去时，却恍惚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温度从冰冷的掌间传来。

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

原本困扰着他的情绪被一扫而空。

他拥有了力量，奋力向上游去。

伴随着浮出水面，他猛然睁开眼，对上的便是晏琅那双深藏着担忧之色的眼眸。

见他睁眼，晏琅收手，散去了掌间的符纸。

“感觉如何？”她问。

季白宇耳边嗡嗡作响，胸膛剧烈起伏着。

听到她的询问声时，才渐渐缓过来。。

“我果然还是不适合拥有情绪。”他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响起。

不适的感受，令他微微蹙眉。

这是他鲜少表露出来的不悦情绪。

晏琅看在眼中，心中了然。

“正面的情绪可以有，负面就算了。正面的情绪令人愉悦，不至于活得像行尸走肉一般，这是你所需要的，想必这些时日与萧戈一同在外，你也感受到了愉悦之情吧？”

晏琅猜测，季白宇虽然天生没有这些情感，但可以通过人为的方式让他感受。

只不过在此之前，其他人的情绪不足以撼动他，也不足以让他愿意去接受。

直到萧戈的出现，那一日，她注入记忆，是恰到好处的时机。

戚檀才让季白宇感受了一次。

那个时机选得很正确。

极其强大的情绪冲击，足以让季白宇彻底打开闭塞的通道，而不仅是感受了一下。

季白宇抿了下唇。

晏琅说的的确已经发生。

在和萧戈一同外出的这两个月里，他从前肆意妄为带来的痛快，演变成了另外一种感觉。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让他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很神奇，他并不抗拒这种感受，甚至有些享受。

只不过他无法掌控这种情绪，愉悦过了头，行事反而比之从前更难以控制。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带着萧戈在外多待了数日。

不断找到这种感觉，不断试图掌控。

直到能够掌控一些，他才回来。

所以一回来，他就想要找晏琅再次感受一下属于她的情绪，看看自己能够掌控多少。

是否通过对晏琅情绪的掌控，能够让他对自己的情绪掌控得更好？

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只是，晏琅的情绪太可怕，季白宇承受不了，更别提掌控。

他从感受到悲、怒开始，就陷入想要努力挣扎开来，却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使出半分力气的无力感。

这让他很难受，难受到窒息，窒息到令人崩溃。

每一次感受到这些情绪，都会让他产生极其强烈的抗拒心理，他不想拥有这种情绪。

可晏琅说的话有道理。

他很喜欢前些时日以来一直感受到的愉悦情绪，想要一直能够感受到这种情绪。

那么就一定要接受所有情绪。

“让我再想想吧……”

他说着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晏琅把玩着手中的蛊虫。

难得还有能困得住季白宇的东西，让他无法第一时间作出决定，倒也有趣。

她扯唇笑了笑。

她相信，季白宇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

萧戈在万象空间中待了五日。

整整五日的时间，他都在与他所选定的“晏琅”交手。

只不过始终无法打败对方。

甚至将对方的力量变小，他也无法打败。

这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哪怕自己用两个月的时间彻底融合了力量，却始终无法达到晏琅一半的强大。

即使这样的他已经足够行走于九州之间。

但他却想要再进一步，更进一步。

他想要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掌中，确保一切无虞。

接连五天的失败，让他有些气馁地走了出来。

继续下去毫无意义。

就像先前发现研究季白宇的招式毫无意义一般，萧戈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之上。

一旦发现，就会及时抽身止损。

最好是寻找到能够解决这件事的其他方法。

最好的，便是找晏琅。

原本他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继续精进，却不曾想，当晏琅听见他的想法之后，却笑了。

“为何发笑？”萧戈不解地问。

晏琅将腰间的云渺宗弟子令牌取下，拍到了他的掌心，“恭喜我自己，你终于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我。”

“我成为你了吗？”萧戈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这话从何说起。

晏琅笑着点头，“你不甘停滞于此，想要更进一步，那便是我。”

“我想要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尽最大可能避免一切不受掌控的事情发生，哪怕发生了，我也可以迅速解决。”

“我的确也是这么想的……”

萧戈有些吃惊，晏琅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他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回荡在脑海中的念头。

也就是说，他以为自己停滞不前，实际上他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晏琅？

这一发现，让他怔愣许久。

“那你如何走出这种……漩涡。”他问晏琅。

晏琅觉得他的形容很有趣。

漩涡。

那种不断想要更近一步的念头，的确像是漩涡。

人一旦放弃挣扎，就会被卷进去，吞没、撕碎。

“这些念头于我而言并非漩涡，而是推动我更进一步的助力，既然想那就去做，做了就进了。”晏琅一直都是如此贯彻到底。

萧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将晏琅这番话牢记之后，也接受了他已然成为晏琅。

“那现在的我是不是又可以替代你去做事了？”他问。

晏琅缓缓点头，“你现在就可以启程，路上传音给仙境众人，让他们做好准备，跟随你一同行动。”

至于做什么，无需她告诉萧戈。

拥有她所有记忆的萧戈，清楚接下来应该要做的事情。

萧戈点头应下，紧接着深深看了一眼晏琅，“那我……走了。”

“一路顺风。”

萧戈说走就走，这般突然的离去，并未惊动任何一人。

等到次日，季白宇做好了决定来找晏琅之时，才从她口中得知萧戈已经离开的消息。

季白宇带着决定接受情绪的答案前来。

而萧戈，带着任务离开云渺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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