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如搞场考试？现在到处都在讲‘逢进必考’，咱们或许能从这里找到突破口。”胡海东看着凌晨眉头紧锁的样子，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地开口。

凌晨抬眼看向他，眉峰微挑，带着几分探究反问：“考试？”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把手，显然在快速消化这个提议。

“对啊！”胡海东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里添了些兴奋。

“您忘了？咱们以前在江源瑶族乡的时候，不就是靠竞聘上岗盘活了局面？当时从各村、各站所筛出来的那些年轻人，现在不都成了乡干部队伍里的骨干？南岭县现在缺人手，咱们完全可以依葫芦画瓢，通过考试把北江区那边的精干力量引过来——笔试考政策理论、业务能力，面试看临场反应、实干思路，筛出来的人绝对错不了！”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赵杰见凌晨低头沉思，嘴角勾起抹戏谑的笑，慢悠悠地开口：“凌晨大县长，这时候可别忘了自己是怎么过河的啊！”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凌晨猛地抬眼，眼里瞬间亮起光来：“公开选拔人才！”

记忆猛地翻涌上来——当年楚州市搞公开选拔优秀年轻科级领导干部，自己正是从数百名考生里一路闯出来，才得到了那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笔试时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面试时面对考官提问的心跳声，此刻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要说这考试，最该‘关照’的还是县里那帮‘公子哥’。”赵杰呷了口茶，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我可听说，不少县级领导、科局一把手的子弟，现在还窝在家里啃老呢。以前靠着父母的面子，打个招呼就能进事业单位当‘铁饭碗’，每天上班喝茶看报混日子。现在‘逢进必考’的规矩卡得严，没真本事过不了关，这群人的好日子，算是到头咯。”

胡海东跟着点头：“可不是嘛。真搞起考试，既能给南岭县选到实干的人，又能杀杀这种‘子凭父母贵’的歪风，一举两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凌晨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心里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从江源瑶族乡的成功先例，到自己亲身经历的公开选拔，再到眼下急需破解的人才困境……

一个初步的计划在他脑海里慢慢成型。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了县委副书记、县委办公室主任李建国的号码，语气沉稳而有力：“建国书记，麻烦你通知一下县纪委的赵楚光书记、县委组织部的雷孝毅部长，还有县委办、县人大办、县政府办、县政协办、县人社局、县委编办等党委和政府组成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下午三点到县政府常务会议室来开个会。”

……………………………………

下午两点五十分，县政府常务会议室的中央空调正呼呼吹着冷风，却压不住满室的热气——三十多个座位早已坐得满满当当，连后排加的临时座椅上都挤满了人。

各部门“一把手”们手里转着笔，目光在彼此脸上打了个转，压低的私语声像沸水般在空气中翻腾。

“雷部长，你跟凌县长走得近，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赵楚光侧过身，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雷孝毅。

作为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雷孝毅本应是消息最灵通的人，此刻却对着赵楚光苦笑：“赵书记，不瞒你说，我接到通知时比你还懵。建国书记只说‘凌县长有重要事议’，多一个字都没透。”

两人刚摸出烟盒，会议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胡思韦提着个深棕色公文包快步走进来，他身形笔挺，将一叠打印整齐的资料按顺序摆在主位上，又细心地倒了杯温水放在旁边。

谁都知道，凌晨到南岭县这三四个月，一直没定专属联络员，胡思韦便身兼两职，既是开得稳车的司机，也是随叫随到的办事员，此刻放下东西，便安静地退到了门外。

两点五十二分，会议室门再次被推开。

凌晨走在中间，县委副书记李建国紧随左侧，赵杰和胡海东分立右侧，四人步伐稳健，刚一进门，原本嗡嗡的议论声瞬间掐断。

“凌县长好！”三十多道声音齐刷刷响起，众人纷纷起身，脸上堆着客气的笑意。

凌晨抬手示意，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大家坐，不用客气。”

待众人落座，雷孝毅和赵楚光却又特地站起身，欠了欠身子。

“凌县长，我是组织部雷孝毅。”

“凌县长，纪委赵楚光。”

两人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他们前两天刚从市委党校处干班结业回来，算起来，除了凌晨上任那天，在市委组织部张赋副部长的陪同下见过一面，后来因凌晨一头扎进处理原县委书记骆柏升和王占山的烂摊子里，竟再没这样近距离接触过，此刻自然要重新打个招呼。

会议由李建国主持，他清了清嗓子，刚说了句“今天召集各位……”，就被凌晨抬手打断。

“建国书记，直接说吧。”凌晨往前微倾身体。

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今天开这个意见征求座谈会，核心就一件事：讨论全县机关事业单位选拔和招聘（选聘）党政人才的具体事宜。在座都是各部门的负责人，熟悉基层情况，有什么想法、建议，都敞开了说。”

话音刚落，会议室像被投进了一颗火星，瞬间“燃”了起来！

原本正襟危坐的众人，眼神里瞬间迸出光来，交头接耳的声音比刚才更响了几分，只是这次，语气里多了掩饰不住的激动。

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县人社局局长豆新华猛地攥紧了笔，他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县委组织部副部长、编办主任张家群，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快冒出火来——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俩真想冲上去给凌晨鞠个躬，喊声“亲哥”！

谁不知道，前几年骆柏升当县委书记时，不知揣着什么心思，只肯每年拿出几个编制参加全省公务员统考，对本县自主组织机关事业单位考试这事儿，那是铁了心反对，每次有人提议，都被他用“怕滋生腐败”“怕标准不一”压下去。

可南岭县就二十万人口，机关事业单位里混饭吃的，谁家没个子弟、没个沾亲带故的想挤进来端“铁饭碗”？

以前没规矩时，有关系的早托门路调进了财政、住建这种油水厚的单位；没关系的，要么被塞进清水衙门天天抄材料，要么被扔到偏远乡镇守着大山，有苦说不出。

现在凌晨要提“自主选拔招聘”，这不就是给了所有人一个明面上的机会？

座谈会原定开两个小时，结果从下午三点一直谈到六点半。

三十多个部门负责人，从笔试内容说到面试标准，从编制分配争到岗位设置，吵得面红耳赤却没人动气！

一场意见征求会，硬生生开成了群情激昂的誓师大会，散场时，不少人走出门还在搓着手念叨：“这下好了，公平！”

更让凌晨意外的是，第二天召开的县委常委会上，当工作人员把整理好的会务资料摆出来，原本以为会有一番拉锯，没想到各位常委几乎没提异议，顺利审议通过了《南岭县人才引进和管理办法（试行）》《南岭县“十年”人才发展规划》，以及那份凝聚了众人意见的《南岭县机关企事业单位高层次和急需紧缺党政人才引进工作方案》。

方案里写得明明白白：计划通过引进、遴选（选聘），为全县机关企事业单位补充100名高层次和急需紧缺的党政人才。

会后，县电视台和县报社在第一时间发布公告。

同时也在楚州电视台、楚州日报、楚江日报、楚江省新闻网等主流媒体发布。

短短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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