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验了。

怀疑像是一颗种子，一年年生根发芽，一年年开花结果。

童竺起初没有发现，等反应过来时它已经疯长得漫山遍野。

他该是抵触的，可是他没有。他当这是保护他的东西，就像他的尖齿利爪，是他与天族割席的证明。

自此之后，每一次试探每一次揣测，每一次收饵每一次杀念，都像是朝那还未斩绝的神识上泼一瓢污血。

腥臭、肮脏、低劣，阴晦，他想靠这种方式将无法根除的神脉一点点淹没。他知道这扭曲又疯狂，可他停不下来。

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呢？

童竺想从他庞杂的记忆中找出痕迹。

或许是在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又无能为力时，或许是他沉迷自己扮演的角色无法自拔时。

或许更具体些，是她说他永远不用在消耗修为寿数那天，是那香囊挂在他身上那刻，还是

再早一些。

早到她问他疼不疼，早到他将神识凝结的莲花双手奉上，早到他意识到他无比厌恶唾弃的东西反而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

莲花那样干净，那样清透，是他身上唯一配得上她的东西，是唯一不会玷污她的。

南棠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些什么，可她什么都没说。

掌心微微有些发痒，南棠偏过头，就见观宁不知何时已经擦净了她指尖的血痕。

带着淡香的药粉仔仔细细撒在她手上，观宁低着头，将那本就不算深的伤口一点点包扎起来。

“奴才冒犯。”观宁轻声道。

“没有。”南棠等他收好东西，这才轻轻拍了拍他：“辛苦观宁走一趟，将那莲花取来。”

“是。”少年起身行礼，恭敬的退行几步，这才转身朝帐外走去。

气氛一时安静，童竺静静地站着，眼神却几次落在南棠手上。

终于，暗金色的光芒自他指尖划过，慢慢缠绕住她的掌心，原本灼烫的伤口一阵凉意。

“我什么都不验。”童竺赶在南棠前开口：“废不了多少修为，本就是我的错，我最后再换一次。”

“好。”南棠没有拒绝。

“姐姐，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童竺犹豫着问。

“你说。”

“你……有后悔过吗？”童竺认真看着她。

“虽然不知道你在问什么，但我很少有后悔的事。”南棠回道。

“为什么？”童竺还是问：“姐姐从来不会做错事吗？”

“当然不是。”南棠笑了笑：“但我很少会面对后果束手无策。”

“那……姐姐杀了我之后会后悔吗？”童竺的手垂在两侧，南棠看不见的地方，他轻轻的握着了腰间那个香囊。

“你希望我后悔？”南棠反问，不等他回答便继续道：“后悔这种情绪很奢侈，不是我能享受的，童竺，我需要先把问题解决。”

“好……”少年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他顿了顿：“我能求姐姐一件事吗？”

“什么？”南棠慢悠悠挑眉。

“姐姐，杀了我，打散我的魂魄，别让冥一吃掉我。”

观宁取了莲花回来，刚掀开帐帘就听见这没头没尾的一句。

……应该不至于吧。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讶异，随即掩饰的垂头行礼。

还不等直起身子，就听见了冥一满是感慨的声音：“不能吃吗？那太浪费了。”

今晚大概率没有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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