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他的欢喜并不比她少：“我知道，你喜欢走多久都成。”

郑观音也走不了多远，不过是吹吹风，在她从来也没有瞧过的角度，俯瞰山河万千风景。

忽而，她听圣上问起：“音音，你知道朕为什么要选这一日么？”

郑观音倒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无非就是钦天监选日子，选在帝后中意时期的附近最好，她觉得三月的长安气候宜人，圣上也纵容，并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情由。

“除了钦天监觉得这日子好，还能有什么？”郑观音含笑道，“这日子难道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圣上远眺极目，似乎在透过层层的云雾看向一处地方，他的声音轻缓，仿佛梦幻：“音音，就是这一日，朕见到的你。”

郑观音诧异，太康六年三月的时候，踌躇满志的皇帝无论如何不会出现在江南烟雨之中，偶遇他未来的妻子。

旋即却又明白过来，他说的大约是前世。

“圣人说是，就是吧。”

她细抚城墙上每一处纹，春雨才过，隐隐有一点青痕，她的声音也渺渺：“郎君，那你见到我，喜欢我吗？”

“怎么可能不呢，”圣上微微俯身，去瞧今日依旧艳光四射的她，回忆起来，仍觉动心，“朕第一次见到音音的时候，只觉丰华入目，光明满堂，教人透不过气来，一时什么烦恼都消了。”

她那蓬松堆满的青丝与隐藏在帷帽面纱下的容貌，几乎是他不可企及的梦，明明离他那样近，却又只能任由她走远，连马后的尘都似乎留有女郎身上的香。

圣上轻轻道：“朕永志不忘。”

世间的情爱似乎很奇妙，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然而命运总会在不经意间，遇到那个足以教人屈服的她，不是用强权酷刑，只是她回眸的那一眼风流，就已经牢牢被她捕获。

怎么会有这样明艳动人的绝色，教人心猿意马，明明想要拥她入怀，却必得装作风雨不动。

然而这句话隔了十年，二十年，才第一次对她说出口，在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

他忽而轻轻一叹：“一恍竟然过了这许多年。”

人要将心底的话对爱人说出来，又何其难？

“那圣人，我又是怎么瞧你的呀？”

郑观音有些好奇，她虽说见惯了男子奉承，但无论是出于对丈夫的依恋，还是客观来说，她觉得都不会忽略圣上这样的男子。

“朕没教你瞧见，”圣上轻轻道，“瞧见了朕，音音便不会笑得那样高兴了，朕想瞧你那样欢喜。”

郑观音嗔了一句“油嘴滑舌”，然而微微仰头，心里也生出无尽的柔情蜜意，轻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郎君，我想或许不管我们何时遇见，都会像现在这般，永不相离。”

过往岂可追，来者尚不畏，无论后世会如何评说，她都很满足于能遇见他：“你瞧，我曾经以为我的运气太差，现在想想，或许是太好了罢？”

他曾经也是风一样驰骋的少年郎，只是她来得有些晚，没能参与他的峥嵘铁血，却也得到了他最从容耐心的爱。

岁月磨平了他的残忍，情爱也柔和了他原本的心肠，他或许总有不好的地方，然而对她来说，却是可以携手一生的郎君。

他俯瞰沐浴在日光之下的山河，曾经他也傲慢地以为那是他掌中之物，但是随着岁月与时间的侵蚀，他也逐渐平和，意识到造物的奇妙万千。

圣上回身去看郑观音，她的眼眸深处满是他的身影，神情柔和而依恋，教人不自觉地就想亲一亲她。

他瞧了一眼身后，那些人隔得不远不近，或许即便是瞧见了什么，也不会说出来。

这是属于他们的时代，他轻轻拭去她额间细汗，声音也温柔：“音音，遇到你，也是我这一生最值得欢喜的事情，无关乎社稷，只在我的心。”

作者有话说：

【1】【2】皆出自《宋大诏令集》，特此注明

感谢正版读者的陪伴，正文到此结束，啾咪！

完结文尽在专栏，开文通知可以偶尔瞧瞧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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