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像融化的黄油一样黏稠地涂抹在黄河时装城的玻璃橱窗上。王芸芸站在收银台后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离婚协议书的复印件边缘，那纸张已经被她翻看得起了毛边。

\"芸芸，这件裙子有m码的吗？\"一位顾客的询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的，我这就给您拿。\"王芸芸迅速收起脸上的恍惚，挂上专业的微笑。她弯腰从货架底层取出裙子，腰间的酸痛提醒着她已经站了大半天。

自从几个月前和赵火力离婚后，这家开在黄河时装城二楼的\"芸裳\"女装店就成了她全部的生活重心。儿子赵深刚上初中，暑假开始不久就被送到了乡下外婆家。王芸芸原本担心儿子会不适应，没想到小家伙一到乡下就乐不思蜀，每天和外婆养的鸡鸭鹅玩得不亦乐乎，连视频电话都懒得接。

下午四点，客流渐稀。王芸芸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坐下喝口水，店门的风铃清脆地响了起来，然后是机械女声：欢迎光临！

\"今天生意怎么样？\"

听到这个声音，王芸芸的手指微微一颤，水杯里的水面荡起细小的波纹。她抬头，看见周建拎着两杯奶茶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四十出头的男人，身材保持得相当好，没有这个年纪常见的啤酒肚，反而有种成熟男人特有的精干。

\"还行吧，周末人会多一些。\"王芸芸接过奶茶，指尖不小心碰到周建的手，一股微弱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她假装整理头发，掩饰突然加快的心跳。

周建早就是这里的常客，有时总是借故给母亲买衣服，有时是给姐姐挑选丝巾。王芸芸也默认了这个男人的存在，但两个人目前也只是吃吃饭，见见面的程度，，，

\"芸芸，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周建靠在收银台边，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赵深不是去外婆家过暑假了吗？我想...邀请你去丽江玩几天。\"

王芸芸的呼吸一滞，奶茶的吸管被她咬得变了形。她没想到周建会这么直接。

\"就...我们两个？\"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周建点点头，眼神真诚得让她无处躲藏：\"我知道这有点突然，但我已经喜欢你好久了。从第一次见你，看你那么耐心地帮老太太挑衣服开始。\"

王芸芸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那里有一小块指甲油剥落了，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她离婚也才三个月，如果这么快就和别的男人出去旅游，街坊邻居会怎么说？赵深知道了会怎么想？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她最终说道。

周建没有表现出失望，反而理解地笑了笑：\"当然，这是大事。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好吗？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

他离开后，王芸芸的视线落在墙上挂着的日历上。七月二十八日，距离赵深去外婆家已经过去一周了。店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久没有为自己做决定了——结婚十几年，她先是赵火力的妻子，然后是赵深的妈妈，却很少是王芸芸自己。

晚上关店后，王芸芸去了闺蜜叶雨婷家。叶雨婷正和吴燕妮在那里边喝茶边看电视呢。叶盛和王芳照例躲在了房间里，叶雨婷有时在想，自己哥哥是不是也在拼二胎？

叶雨婷热情的招呼王芸芸坐下喝茶，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吴燕妮识趣的回了主卧室。

\"去啊！干嘛不去？\"听完王芸芸说，周建准备约她去云南旅游，叶雨婷一边给王芸芸倒茶一边说，\"你才三十八岁，难道要为赵火力那个混蛋守活寡？\"

王芸芸抿了一口茶，滚烫的灼热从喉咙蔓延到胸口：\"雨婷，但，，我怕...是不是太快了。\"

叶雨婷翻了个白眼：\"快什么快？你们认识都两个多月了吧，他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你也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成年人谈恋爱，讲究的是感觉合不合适，而不是时间长短。\"

\"那赵深...\"

\"赵深迟早要有新爸爸的。\"叶雨婷打断她，\"关键是这个人值不值得。周建我见过几次，人稳重又有修养，对你和赵深都上心。上周他不是还专门开车送赵深去火车站吗？\"

王芸芸想起那天周建帮赵深扛行李的背影，还有儿子临上车前偷偷对她说的那句\"妈妈，周叔叔比爸爸好\"。也许，她真的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雨婷，我听你的，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也该是为自己活一回了，，，”

三天后，王芸芸站在丽江古城的石板路上，还有些恍惚。她真的来了，和一个不是她丈夫的男人，来到了这座以浪漫着称的古城。

\"累了吗？\"周建接过她手中的小行李箱，\"客栈就在前面拐角处，我已经在网上订好了房间。\"

王芸芸注意到他说的是\"房间\"而不是\"房间们\"，心跳又加快了几分。她穿着一条淡绿色的连衣裙，是周建上次来店里时帮她挑的，说淡绿色很适合她的气质。风吹起裙摆，她下意识地用手压住，却看见周建正望着远处的玉龙雪山，眼神专注而温柔，没有一丝轻浮。

客栈是典型的纳西族风格，木质结构，院子里种满了花草。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女人，看到他们就笑着迎上来：\"周先生，您预订的蜜月套房已经准备好了！\"

王芸芸的脸刷地红了。周建连忙解释：\"您误会了，我们不是...\"

\"哎呀，来丽江的不是情侣就是夫妻，我懂我懂。\"老板娘挤挤眼睛，递给他们一把古铜钥匙，\"二楼最里面那间，视野最好，晚上还能躺在床上数星星呢！\"

上楼的时候，王芸芸的腿有些发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门开了，她屏住呼吸——

房间比她想象中宽敞，正中间是一张大床，但旁边还有一张小榻，上面整齐地叠着被褥。周建把她的行李放在小榻旁，轻声说：\"你睡床，我睡这里。\"

王芸芸突然有些想哭。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体贴得让她心疼。

下午，他们漫步在古城错综复杂的小巷里。周建像个专业导游，带她避开人流拥挤的主街，拐进一些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安静角落。在一家不起眼的纳西族小店里，他点了几道特色菜：丽江粑粑、鸡豆凉粉、纳西烤肉。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是不是来过这里？\"王芸芸咬了一口外酥里嫩的烤肉，惊讶地问。

周建给她倒了杯普洱茶：\"前年公司在这里拍广告，住了半个月。那时候我就想，有机会一定要带着喜欢的人再来一次。\"

王芸芸假装没听见\"喜欢的人\"这几个字，低头专心对付碗里的食物，却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夜幕降临，古城的红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来。他们沿着小河散步，流水声和远处酒吧的民谣混在一起，有种奇妙的和谐。周建的手偶尔会碰到她的，但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回到客栈已是深夜。王芸芸洗完澡出来，看见周建正坐在窗边的小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坚毅。

\"你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吗？\"她擦着头发问。

周建合上电脑，转身看她：\"只是处理一些紧急邮件。倒是你，头发不吹干会感冒的。\"

他起身去浴室拿了吹风机，示意王芸芸坐下。当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时，王芸芸闭上了眼睛。热风和他的触碰让她浑身发烫，不知是舒服还是紧张。

\"好了。\"周建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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