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头沖贺易暄妈妈打了个招呼，刻意忽视掉对方惊讶又探究的眼神，将手上的东西搬去厨房又赶紧洗了个手出来。

“呃···您好。”

直到现在舒泉才敢悄悄认真看一看贺易暄的母亲。

要是自己记忆没出错，他早年应该是在某次家长会上见过她的母亲的。

此一时彼一时，他紧张又害怕，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找不出个话题。

还是易椿华见他实在紧张先开口，温温柔柔的语气简直和贺易暄如出一辙。

“请问，您是舒老师吗？”

完了，来兴师问罪了。

舒泉僵在原地不说话，心理活动却十分丰富，不知道一下子想去了哪儿，话顺出嘴的一瞬间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您好，我是舒泉······现在我每个月在和易暄一起还房贷。”

他这又是说了个啥。

舒泉感觉自己过去苦心经营的教师形象彻底没了颜面，自我安慰着“说多错多”飞速头脑风暴好将后面的话说的更得体些。

易椿华轻轻笑出了声，一脸“我什麽都明白”的表情有些揶揄地打量女儿昔日的老师。

“就说暄暄有事瞒着我，原来是这件事。”

舒泉猛地擡起头，对上易椿华的笑眼后又落下，片刻后像是认了栽，抱着承受对方谩骂指责的决心开了口：“是，我和易暄在一起快半年了，本想着过段时间休息了再登门拜访您。”

“您言重了。”

舒泉言语中满是客气，易椿华也不遑多让，她往门口望了望看贺易暄还没有回来的意思，干脆重新坐回沙发上与舒泉叙旧。

“您真的不用紧张···且不说您曾经是暄暄老师，哪怕您不是他老师，我也不是那种会刁难人的家长。”

舒泉这下越发确定了贺易暄骨子裏的那份温柔与包容来自哪裏，也许是两人语气裏太过相似，他不自觉地还真的放松了许多。

“若是当年没发生那档子事，我本也是要带着暄暄上门向您表示感谢的。”

“我这个做母亲的本来也不求多的，想让她考个师範走条安稳的路，一直不知道原来我的女儿喜欢计算机。”

她这话越是说的温和舒泉越是觉得煎熬，他一方面为能从贺易暄母亲嘴裏了解她而高兴，另一方面却深陷在“突然见家长”的惶恐裏难以抽身。

“暄暄挺喜欢您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易椿华笑着擡头虚空指了指，一点儿没有做母亲的架子。

“当然，不是指你们现在的、这种喜欢。”

“她以前在家裏不是个活泛的性格，不知道从什麽时候会偶尔主动提到您···成绩、家庭关系也都变稳定了很多。”

舒泉感觉眼眶有点发热，费力地眨眨眼才没让自己失态。

“您过去对我们家有恩，现在又多了份情意，挺好的。”

舒泉总算冷静了下来。他感觉易椿华好像已经知道了挺多事，思索片刻还是打算拎出最要紧的那件先跟她说。

“当年那件事···”他刚起了个话头就被阻止下来。

“我知道的。”易椿华狡黠地眨了眨眼，舒泉被那份母女基因裏的相似惊讶到说不出话。

“暄暄突然找我聊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她指定是不能容忍您的形象有一丁点儿受损。”

舒泉长舒一口气，心裏卸下种种防备只留下无尽的熨贴，“您真是，培养了一位很优秀的女儿。”

两人又就着过去浅浅聊了一会儿，但到底是突然见面不相熟，易椿华也不自觉向门口望，思忖再三还是询问出声：“暄暄她，什麽时候回来？”

“啊，应该快了。”

舒泉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贺易暄没看见沙发裏侧坐了人，见舒泉站在门口便先背过提着东西的手将脸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脸。

“舒老师，我买到那家的榴莲啦。”

舒泉被她始终如一的亲昵闹了个脸热，把榴莲接过去又垂着手仓皇指了指客厅。

“哎呀，妈？”

易椿华站了起来，看着女儿与昔日老师如此贴近的互动心裏同样思绪万千。

有贺易暄在她也放松了不少，笑着看了看柜子上的榴莲语气也变得捉摸不定。

“我怎麽不知道你喜欢吃榴莲？”

贺易暄喏喏应了一声权作回答，将舒泉拉到自己身边做正式的介绍。

“吶，舒老师，我男朋友。”

“我特别喜欢他。”

“他喜欢吃榴莲。”

☆

晚上两人倚在床头複盘这次突然会面，舒泉无端心裏涌出许多勇气。

当年的事情发生后他毅然辞职的逃避行为惹恼了父母双亲，最近两年他才敢在节日时勉强联系他们。

“易暄。”

明明人就在自己身边，舒泉还是先轻轻唤了声她。

像是要起个话头，又像是要从她的名字中汲取力量。

“如果哪天机会合适，我也把你介绍给我父母吧？”

“好呀。”

那只名为“勇气”盘旋在寰宇好多年的鹰，终于是随着贺易暄一起飞回了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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