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现的苍老面孔睁开眼时，整个至高神殿的空气都凝固了。那不是凡俗的威压，而是法则层面的绝对压制——白色神玉地面渗出金色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血管；星辰砌筑的穹顶垂下光柱，将空间切割成无数碎片；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仿佛每一次吸气都在吞咽烧红的烙铁。

奎坦的独眼赤红如血。他目睹过太多族人死于神卫军的圣焰，此刻大神官化身为天道的模样，彻底点燃了他积压千年的恨意。“装神弄鬼的老东西！”他咆哮着扯断胸前的兽牙项链，元婴后期的灵力在体内疯狂奔涌，手中的巨斧泛起深灰色的岩石光泽——那是巨山部以精血祭炼的图腾之力，能劈开万年玄铁。

战斧离手的刹那，空气被撕裂出尖啸。斧刃上的图腾纹路亮起，化作一头咆哮的石熊虚影，带着崩山裂石的气势直扑神之心。然而在距离目标十丈处，那虚影突然僵住，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

神之心内的苍老面孔动了动嘴唇，一个毫无感情的音节在神殿回荡：“禁。”

石熊虚影瞬间溃散，巨斧上的图腾纹路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骤然黯淡。这柄陪伴奎坦半生的战斧，此刻竟像块普通的废铁，“叮当”一声砸在曜石地面上，弹起的碎屑都带着无力的钝响。

奎坦闷哼一声，膝盖不受控制地撞向地面。他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大手按在祭坛上的祭品，体内的灵力被强行锁死，连血脉里奔涌的蛮荒之力都在颤抖——那是此方世界的法则在排斥他，就像水排斥油。

“跪下。”

苍老面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金色的法则纹路从地面蔓延，爬上萧若雪的脚踝、石破天的铠甲、风灵的藤蔓……所有生于斯长于斯的荒人，都感受到了源自灵魂的压迫。

萧若雪的狐尾死死撑着地面，尾尖的白毛因用力而炸开，却仍挡不住膝盖下沉的趋势。“我等生为荒人，死为荒魂……”她咬碎舌尖，鲜血染红了唇角，“绝不下跪！”

回应她的是更恐怖的法则碾压。风灵的藤蔓瞬间枯萎，石破天的岩石铠甲崩出裂纹，三十余名荒人族长接二连三地跪倒，骨骼摩擦的脆响与压抑的痛呼交织，在空旷的神殿里回荡。

唯有三道身影仍立在原地。

苏烬周身流转的四色光韵形成椭圆形的护罩，将云芷与秦山护在其中。外界的法则威压撞上护罩，如同潮水撞在礁石上，激起漫天光屑却无法侵入分毫。他们的灵力源自外界，血脉里流淌的是不属于此方神域的道，自然不受这方天道的束缚。

“变数。”神之心内的苍老面孔将目光锁定苏烬，金色的瞳孔里映出四色光韵，“你的道，游离于秩序之外。”

“或许吧。”苏烬抬手，混沌领域骤然扩张，四色光韵如涟漪般扩散，将所有跪倒的荒人都纳入其中。被法则压制的族长们猛地吸气，像是溺水者浮出水面，体内的灵力重新流动起来。

奎坦第一个站起，巨斧在地面划出火星：“苏小子，并肩子上！”

“不急。”苏烬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始终未离开神之心，“他在融合星核碎片，此刻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秦山抚着胡须点头，指尖划过随身携带的阵盘：“神之心本是星核碎片，蕴含宇宙初始的秩序法则。大神官强行与之融合，看似掌控天道，实则成了碎片的容器——你们看那些法则锁链。”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无数金色锁链从神之心延伸，刺入虚空又折返，形成闭环。锁链交汇处的空间微微扭曲，隐约能看到大神官半透明的身影在其中挣扎，像是被蛛网困住的蝴蝶。

“他快撑不住了。”云芷的乙木灵力顺着锁链蔓延，翠绿的光丝与金色法则碰撞，“碎片在吞噬他的神魂。”

“聒噪。”苍老面孔的声音陡然转厉，神之心表面的光芒暴涨，“秩序之内，岂容无序放肆？”

话音未落，神殿的四壁与地面突然炸开无数金色光纹。光之圣枪从神纹中钻出，枪尖燃烧着净化之火；净化之剑悬浮于空，剑刃流淌着法则符文。数以万计的法则之兵组成密集的枪林剑雨，带着焚尽万物的气势，朝着混沌领域攒射而来。

“结阵！”萧若雪的狐尾卷住三名族人，身形如电般掠向左侧。她身后的荒人战士迅速变换阵型，巨山部的壮汉组成盾墙，狂河部的弓箭手搭箭上弦，风灵族的毒藤在领域边缘织成绿网。

“为了先祖！”奎坦的巨斧横扫，将最先抵达的三柄光之圣枪劈成光屑。但更多的圣枪接踵而至，枪尖撞在他的岩石图腾上，爆出刺眼的火花，震得他手臂发麻。

一名黑林部的弓箭手被净化之剑擦中，半边身子瞬间化作飞灰。他身旁的族人嘶吼着补上位置，毒箭穿透光雨，却在距离神之心三丈处被法则屏障弹开。

“用混沌毒液！”苏烬的声音穿透战吼，四色光韵凝聚成水滴，落在风灵递来的骨箭上。那些光韵遇箭即溶，化作墨色的液滴，散发着瓦解法则的气息。

风灵立刻将骨箭分给最精锐的射手：“瞄准锁链交汇处！”

墨色箭矢破空而去，撞上法则锁链的刹那，金色的链条竟像被强酸腐蚀般冒出白烟。神之心内的苍老面孔发出一声闷哼，光雨的密度明显减弱。

“徒劳。”苍老面孔的声音带着冷笑，神之心表面浮现出更复杂的符文，“秩序是宇宙的基石，无序终会消散。”

“你错了。”苏烬缓缓盘膝坐下，四色光韵在他掌心凝成微型星云，星核碎片的嗡鸣与混沌领域的律动逐渐同步，“秩序只是混沌的一种形态。就像冰是水的一种形态，却不能代表水的全部。”

他指尖的星云突然加速旋转，四色光韵相互碰撞、湮灭、重生，隐约形成一个混沌初开的微缩宇宙。“我给过你机会，大神官。”苏烬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融合星核碎片，是为守护而非奴役。你却让秩序成了枷锁。”

神之心内的苍老面孔剧烈波动，金色的瞳孔中闪过挣扎——那是大神官残存的人性在对抗星核碎片的秩序压制。“此界……唯有秩序能存续！”他嘶吼着，法则之兵的攻势愈发狂暴，甚至开始自毁式地撞击混沌领域。

奎坦的岩石图腾出现裂痕，萧若雪的狐尾被净化之火燎去半截，三十余名荒人族长已有半数倒下，却仍没人后退。石破天用身体护住身后的弓箭手，巨锤早已脱手，仅凭双拳砸碎来袭的圣枪，铠甲下的皮肤血肉模糊。

“就是现在！”秦山突然掷出所有阵盘，阵盘在空中组成混沌阵图，暂时挡住了光雨攻势，“他的神魂与碎片出现排斥！”

苏烬猛地睁眼，双瞳中混沌与星核的光芒交织。他不再保留，将所有混沌道力与星核碎片的力量凝聚为一点，指尖对着神之心轻轻一点：“混沌，归源。”

一道细若游丝的四色光线射出，无视法则屏障的阻拦，无视光之圣枪的拦截，以一种超越此方世界规则的方式，精准命中神之心表面最复杂的符文节点。

那是星核碎片与大神官神魂连接的核心，也是秩序法则最严密的地方。

四色光线刺入的瞬间，神之心表面的金色符文突然紊乱。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点在节点处浮现，黑点周围的法则纹路如同被墨污染的白纸，迅速失去光泽。更诡异的是，那黑点在吞噬秩序之力的同时，竟在缓慢扩张，所过之处，僵硬的法则开始出现流动的生机。

“不——！”苍老面孔发出痛苦的嘶吼，这是他第一次露出人性化的情绪。神之心剧烈震颤，法则之兵的攻势彻底混乱，有的攻击神之心，有的相互碰撞，有的甚至掉转方向保护混沌领域——那是被混沌唤醒的、法则本应有的弹性。

奎坦抓住机会，巨斧劈开最后一道光雨，冲到神之心下方。他看着那不断扩张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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