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冷静，尽管泪水未干，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紧紧抓着许大茂的手臂，看向苏青，声音虽颤却异常清晰：\"苏哥，谢谢您之前的救命之恩，也谢谢您今天告诉我们这些。形势…我们大概知道了。您……既然今天来了，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对吗？求您给指条活路！\"她深知，苏青捅破这天大的秘密，绝不是为了吓死他们，必然有所图或有所安排。

苏青看着这对恐惧到了极点、六神无主的夫妻，终于稍微放缓了一丝语气，但依旧沉重：\"办法？有！而且只有一条路！趁现在还有最后一点时间窗口，断臂求生！\"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娄晓娥身上：\"晓娥，你和大茂办理离婚手续！你必须和许家，一刀两断！对外公开划清界限！这样才能保全大茂和他父母。\"

话音未落，许大茂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不！苏哥！这不行！不能离婚！我们向阳怎么办啊！\"对妻儿的感情以及突如其来的抛弃感让他本能地抗拒。

娄晓娥的身体却猛地一僵，随即是巨大的痛苦和挣扎。

苏青的声音冰冷地切断他们的情感纠葛：\"不离婚？等着清算来了，娄家被扣上帽子，你们全家一起戴高帽游街？向阳这么小就去乡下住牛棚？大茂你的成分瞬间变成资本家走狗，到时候别说工作，命都难保！离婚！是让许家一家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他盯着娄晓娥惨白的脸：\"晓娥，你爱大茂吧？如果爱他们，就离开！走得远远的！你爸妈那边你离婚后回娄家跟你父母说清楚厉害关系，做好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去香港，去国外，这不是商量，是活命的最后通牒！在李怀德反应过来，或者他背后的力量真正动手之前！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娄晓娥浑身剧震，泪如雨下。几秒钟的漫长沉默后，她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充满决绝的光：\"苏厂长……我明白了！这个婚，我离！\"她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为了大茂！为了他父母的安全！\"

\"晓娥！\"许大茂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心如刀绞。

苏青看着许大茂那嗷一嗓子哭出来，心硬如铁石，但眼底深处也飞快地掠过一丝不忍。他理解这种被时代巨轮碾压的无力感，但此刻容不得丝毫心软。

\"行了！别嚎了！\"苏青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哭有用？能把李怀德哭死？还是能把清算哭回去？\"

他一步上前，压低的嗓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不想离？行！咱们一起等！等人家拿着望远镜拍的照片和调查报告，等着你家门口贴满大字报，等着一群红袖章冲进来把你爸妈当资本家的狗腿子抓走，等着你儿子向阳被人指着鼻子骂小资本崽子！等着你跟晓娥，还有向阳，一起被发配去最苦的农场改造！许大茂！你告诉我！到那时候，你还有机会哭吗？！\"

许大茂的哭声被噎了回去，只剩下恐惧的眼神茫然地看着苏青。

\"离婚，是假离，是给你们许家一条活路的生路！\"苏青字字如钉，\"但做戏，要做足十分！足到让李怀德和那些闻到血腥味的豺狼们，都以为是真的！以为你许大茂是迷途知返的无产阶级，是受了资本家女儿的蒙蔽和欺骗，现在幡然醒悟，要划清界限！\"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还在淌泪却已经停止了哭声的娄晓娥，最终再次锁定许大茂：\"所以，你们俩，从今天出了这个门开始，就要开始演一场决裂的大戏！要演给全院，全厂的人看！要闹！要吵！要打！闹到街道办去！闹到人尽皆知！\"

许大茂突然想到什么，惊恐地打断：\"苏哥！等等！离…离婚…那向阳呢？向阳怎么办？他…他才两岁多！他跟着谁？他…他以后……\"

苏青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向阳？他必须跟着晓娥走！\"

\"什么？！\"许大茂如遭雷击，失声叫道，\"不行！绝对不行！向阳是我的命根子！他不能离开我！晓娥她…她都要走了，向阳怎么能……\"

\"许大茂！你糊涂！\"苏青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如刀，\"你还没明白吗？向阳身上流着娄家的血！他是娄晓娥生的！在那些要清算娄家的人眼里，他就是资本家的崽子！是黑五类的后代！只要他留在京城，留在你身边，这个标签就永远撕不掉！\"

他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锥心：\"你以为你离了婚，划清了界限，向阳就能平安无事？做梦！到时候，街道办，学校，甚至大院里的孩子，都会指着他的鼻子骂小资本家！狗崽子！你想让他从小就在这种屈辱和歧视里长大吗？你想让他背着这个沉重的黑锅，一辈子抬不起头，上不了学，找不到工作，甚至找不到对象吗？\"

许大茂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苏青描绘的未来，比任何酷刑都可怕。

\"还有更可怕的！\"苏青的声音如同冰碴，\"一旦娄家被清算，向阳作为娄家的亲外孙，留在你这里，就是现成的靶子！那些想立功的人，会放过他？会放过你这个窝藏资本家后代的父亲？到时候，向阳就不是被骂那么简单了！他会被拖出去批斗！他才多大？两岁多的孩子，被戴上高帽子游街？被丢石头？被关进牛棚？许大茂！你告诉我！到那时候，你能护得住他吗？！你拿什么护？！\"

\"我…我…\"许大茂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将他彻底淹没。他护不住！他一个小小的放映员，连自己都未必能保全，拿什么护住这个带着原罪的孩子？

娄晓娥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带着母兽护崽般的决绝：\"向阳必须跟我走！只有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环境！他才能摆脱这个身份！才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大茂！你想想！只有离开，他才有活路！才有未来啊！\"她的话，既是说给许大茂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是支撑她做出这个残酷决定的唯一信念。

苏青看着这对被逼到绝境的父母，语气沉重但不容置疑：\"晓娥说得对。向阳只有跟着跟着娄家一起离开，彻底消失在那些人的视线里，到一个全新的，没人知道他出身的地方，他才能摆脱资本家后代的枷锁，才有机会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这是唯一能保住他性命和未来的办法！\"

他顿了顿，看着许大茂痛苦到扭曲的脸：\"晓娥带着向阳离开，是去逃命！是去给他挣一个安全长大的机会！不是去享福！你这边，要表现出对资本家女儿带走孩子的愤怒和无奈，甚至可以说：就当没这个儿子，省得玷污了工人阶级的血脉！这样才符合你划清界限的人设！才能让所有人相信你是真的恨透了娄家！才能保全你父母安全。\"

许大茂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呜咽，最终，他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为了儿子的命，为了儿子能像个人一样活下去……他别无选择。

————————

苏青深吸一口气，不容置疑地下达指令：\"你们俩记住了，做的第一步就是大闹四合院！\"他声音带着冰冷的狠劲。

\"今儿下班后，晓娥你先回去，傍晚吃饭点之前，大茂你就给我闹起来！”

\"怎么闹？\"许大茂声音沙哑地问。

\"怎么狠怎么闹！\"苏青斩钉截铁，\"指着晓娥的鼻子骂！骂她是资本家娇小姐！骂她看不起你这工人阶级！骂当初瞎了眼才娶了她！骂她好吃懒做！骂她天天给你家惹麻烦，连累你许大茂抬不起头！说她娄家就是趴在劳动人民身上吸血的臭虫！把你所有能想到的、恶毒的话，都当着全院邻居的面喊出来！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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