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能回来？”她微带讶意：“想不到父亲在城里，竟真有些人脉。”

竟能让他被带走后，还能全身而退，再出现在这里。

“四哥是不是在找人？”如意奇道。

平安细瞧，果见对方的行为异于平时，明显在四处张望，约莫是被警告过，不得不小心敛着，动作极小。

有心人细瞧才能觉着其中异处。

听如意继续说：“他难不成在找咱们？还要认亲不成？”

平安皱眉，真是这样的话，可就不妙了。

“咱们别主动，看看他到底想做甚？”

躲是躲不开的，后宫嫔妃，更不能随意支应侍卫，目前情况对她们很不利。

不免忧心，不知道大善人晓不晓得目前这个情况。

顾家名下近郊的庄子上。

阿雁今日送走顾柏冬没几日，明景传来了祝四出现的消息。

“……主君已让先做处理，特命属下前来禀报，是想问夫人可有其它交待。”

这是问她有没有其它布局的意思，若是她也安排了人，两边冲撞起来，反而不美。

在此之前，阿雁是知道祝四这号人物的，她要查祝家，不可能绕开这个可能跟他们有交集的人。

她对宫内侍卫的调度了解不多，一时想不明白怎么前头巡防的，说调就调到后宫那一块去了。

如此一来，祝氏姐妹的身份不免被动起来。

想必顾柏冬也是考虑这一点，才先一步截下了祝四。

“这个点，你还没用午膳吧？”她轻声询问：“庄子上今日猎了些野味，风味不错，你先去尝尝，然后休息一会。”

映雪过来请他：“明景兄弟，请随我来。”

明景施礼退下，阿雁垂眼陷入沉思，过了一会，映雪复还。

“夫人。”

阿雁半眯着眸子：“宝妃娘娘那边有没有按计划进行？”

“消息说宝妃娘娘戏做得极好，那位已经同意联手，并且按预期出手了。娘娘还是顾大局的。”

“她俩积怨已久，即便明知错不在她们自己，也会心生芥蒂，不过是为了眼前忍一时之气罢了。来日她还是会清账的。”

“宝妃娘娘她……应该不会……”

阿雁不置可否：“你们主君应该了解他的阿姐，且看怎么做。”

又道：“你带个消息，就说是我的意思，请那位想法子保全祝氏二人，我可应她一个要求。”

“那这事，还经过宝妃娘娘吗？”

“自是要经过的，不过就说让她想法子促成此事。另着人通知那位，我承诺之事。”

映雪有些担心：“若是宝妃娘娘知晓内情，怕会生了嫌隙。”

“谁说不是呢，来日小五登了大宝，天下太平，只怕我就落不着好脸了。”

越权太多，上位者哪有不忌惮之理。chapter_();

映雪顿了下，试探道：“只要兵权在顾家……”

阿雁轻嗤了声，没往下说，映雪明了她的意思，眼下黯然，施礼出去安排。

室内静雅，春风越窗而入，掀动落衣摆角。她撑着额角，那个沉寂久了计划，再度蠢蠢欲动。

只是合府等了二十年的荣光，他们肯轻易舍下吗？

明景餐食用得很快，走时映雪亲自带人装了不少东西并一封书信。

马声渐远，大雨才洗涤过的道上，尘土都少，送行的人能清晰看着人马变成黑点儿消失于视线。

阿雁坐在树权子上，没半点尚书夫人的体面，姿态不羁，神色却凝着。

映雪送完来到树下，仰脖看着她。

对方朝正面的树杈子示意了一下，映雪跃身上来，她身法不错，落树的动作很轻，完全没影响到对面坐姿不雅的主子。

“你以前跟着主君在前线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映雪不知她为何突然有此问，只坦承回答。

“战场和满京城自是不同的，在那里，全军上下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杀敌。”

阿雁往后仰倒，枕着手望树顶，看似随意听听，但映雪莫名觉得她其实很认真在倾听，忍不住说得更细些。

“京里不用打打杀杀，倒是不用日日忧虑送命，却每日要面对各式中样的成算，事事都需谨慎，倒不如在前线打仗时简单。”

“你若是跟着别的主子，不见得要操这些心，原是我这身份累了你。”

“夫人为何这样说，不是你，奴婢不会有现在的体面，孩儿也入不了顾氏家学。”

阿雁将目光从树顶下移，“你这么说，倒是也觉得挺好。”

映雪迎上她的。

认真道：“当年小公子带着你离开京城时就说过，人生下来，就是带着使命的，他有他的，你有你的，奴婢亦有奴婢的。顶多分个先来后至。”

“先来后至？”阿雁笑了，“这是什么鬼话。”

“奴婢倒觉得小公子说得在理呢。”

“小公子小公子，你是不是挺怀念那会子呢。”

映雪并不扭捏，大大方方回应：“小公子从前无忧无虑，奴婢们跟着他，自也是过了不少欢快的日子，怀念很正常。”

阿雁撑着树干，坐直身子：“你现在最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映雪直觉这才是主子真正想问的问题，不由也端正了身子。

“奴婢只希望太子殿下早登大宝，主子们能松快下来，再也不必担心，像二十年前那样。”

“我问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你许愿来了？”

映雪笑了笑：“那奴婢一时半会想不到了。”

想了想才说：“早些年小公子带奴婢们在塞上，看见当地的人牧马人放羊，他们每日只关心马儿好不好，关心羊的草料够不够……”

她微微的扬起下巴，视线渐没了焦点，神色间满是向往，已是陷入过去之中。

“要是夫人不需要奴婢了，孩儿也无需奴婢操心，倒是很想去过一过那样的日子。那边的日头离人近，要在脸上抹一种不知什么涂料……”

阿雁听得入迷，蓦地传来的急蹄声，打破了此方宁静。

方才明景消失的那条道上，出现了两个黑点，由远而近。

主仆二人皆被惊醒，对视一眼后，双双看去。

明景前脚才走，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会再着人这样高调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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