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返回朴敏贞身边,在她附近找了一处相对避风的岩石凹陷处。用石块清理出一小块地面,将那些干燥的松针小心翼翼地堆成一个小丘。然后,他再次掏出贴身藏着的那两块燧石——这是他在矿洞里最后的“火种”,也是他们在这片自由荒野中生存下去的希望。
双手冻得僵硬,几乎握不住冰冷的燧石。坛口的光芒微弱地亮起,不是为了力量,而是为了稳定那剧烈颤抖的手腕和冻得麻木的手指。
咔哒!咔哒!咔哒!
冰冷的燧石在黎明前的墨蓝色天光下撞击,溅起点点微弱的火星,落在干燥蓬松的松针堆上。
一次,两次……火星湮灭。
林琅的呼吸变得粗重,额头上渗出冰冷的汗水。寒冷和虚弱正在侵蚀他最后的气力。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坛口那点微光凝聚到极致,再次用力撞击!
嗤……
一点稍大的火星,如同金色的精灵,准确地落入了松针堆的中心!
一缕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青烟,袅袅升起!
林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脸凑近,用冻僵的嘴唇,对着那缕青烟,极其轻柔地吹了一口气……
噗!
一点微弱的、橘红色的火苗,如同初生的婴儿,在干燥的松针堆里,顽强地、颤抖着亮了起来!它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燃料,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光芒迅速变大,驱散了岩石凹陷处一小片浓重的黑暗和寒气!
橘红色的火焰,在这片陌生的、危机四伏的森林里,再次燃烧起来!
林琅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冰冷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立刻添上更多干燥的松针和小树枝,让火焰稳定下来。温暖的光芒跳跃着,拥抱住他和旁边依旧昏迷的朴敏贞。
他挪到朴敏贞身边,将她冰冷的身体尽可能地靠近温暖的篝火。火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那紧蹙的眉头似乎……在温暖的烘烤下,微微舒展了那么一丝丝?她那只摊开的右手,在火光的映照下,指尖似乎也恢复了一点微弱的血色。
林琅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烙印的剧痛、身体的创伤、精神的巨大消耗,在暂时安全的环境下如同苏醒的猛兽,疯狂地撕咬着他。但他不敢睡。坛口的光芒微弱地警戒着四周的黑暗森林,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他低头,看着火光下朴敏贞沉睡的脸。深紫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她状况的深深忧虑、失去精神连接的巨大空洞、以及对未知前路的沉重迷茫。
自由,就在眼前这片广袤的森林里。
但这份自由,冰冷、沉重,布满荆棘。
他们像两只伤痕累累、迷失在荒野中的困兽,只有眼前这堆小小的篝火,是唯一的光源和暖意。
林琅伸出手,隔着那件破旧的外套,轻轻握住了朴敏贞那只冰冷的手。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无意识地回握住了他的指尖。那冰冷的触感,成了这片陌生森林里,他唯一的、沉默的锚点。
他抬起头,望向森林深处。墨蓝色的天幕边缘,开始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鱼肚般的灰白。
黎明,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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