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倒在盐壳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发生了什么?银箱是那“种子”吗?它驱赶了沙虫?它似乎对这里的变异生物有某种克制作用?
惊魂未定,我挣扎着爬起来,不敢在此地多留一刻,跟跄着继续向高塔前进。我一刻也不敢停。
越靠近高塔,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盐壳开始出现被高温熔融后又凝固的玻璃化痕迹。地面上开始出现巨大的、非爆炸形成的爪痕和撞击坑,象是曾有庞然巨物在此激烈搏斗。我还看到了一些半埋在盐堿下的、扭曲的金属残骸,风格古老,上面有我从没见过的徽记。
终于,我抵达了塔底。这座塔远比远处看起来更加残破,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盐垢和某种黑色的灼烧痕迹。塔基部分有一个巨大的缺口,象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开,露出内部幽深的、向下延伸的阶梯入口。
就是这里了。“种子”指引我的入口。
我站在洞口,里面吹出阴冷、带着更浓重甜霉味的风。黑暗如同实质,深不见底。手腕上的翻译器屏幕又亮了一下,显示出一串杂乱无章的代码,然后彻底熄灭了,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干扰。
颈环的刺痛感消失了,并非不再工作,而是仿佛被更强大的场域彻底复盖、吞噬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死寂的、白色的死亡世界,然后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充满不祥意味的空气,打开了头灯,迈步走进了黑暗的入口。
向下。走向旧世界毁灭的内核,走向监视者诞生的废墟,走向那未知的、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守夜人”。
我趴在砾石坡后,浑身冰冷。它它在自我保护?
几分钟后,确认没有其他动静,我才咬着牙,连滚带爬地冲下斜坡,冲向银箱。我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每一步都感觉会有清道夫从地底钻出,或者庇护所的飞行器从天而降。
我冲到银箱旁,颤斗着手将撬开的箱盖合拢,哢哒一声锁死。那致命的蓝光和噪音消失了。我快速地检查了一下那三个掠夺者,都死了,没有明显外伤,象是神经系统被彻底烧毁。
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刚才的动静太大了!
我重新将银箱死死绑在背上,打了死结。环顾四周,根据地图和“种子”之前给我的指引,那片干涸的湖床和破碎之塔应该就在正西方不到几公里的地方。
我能看到远处那片巨大的、白茫茫的凹陷地带,如同大地上的一块巨大伤疤。湖床中央,一座高耸的、已经扭曲变形的塔楼残骸依稀可见。
希望和目标从未如此清淅,也从未如此令人恐惧。
我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掠夺者的尸体,不再尤豫,转身向着那片死亡的白垠,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而去。风沙抽打着我身体,腿上的伤灼痛着,背后的银箱沉重如山。
我知道,最后的这段路,才是真正的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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