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喝下了掺着对方血液的酒，又说了许多慷慨豪情的话，便携手出门去。

苏尧趴在二楼栏杆上看了好一会儿，他脑海里才传来系统那边的声音，但意外的，并非系统本人，而是个男性的求饶声：

【救救我们吧！！苏道友、苏老板、苏同志！！】

苏尧被吓了一跳，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问回去：“啥？”

……

两个时辰前，赫连尘回了趟九天之上。

如今这个世界的危机已经解决，照理来讲原设定中的“仙界”与“地府”都该回归原本的模样，但赫连尘到了上面之后，却依旧只见黑暗的天空与车水马龙的街道，不远处，矗立着一座方形盒子一样的大楼，像是一座巨大的墓碑。

他嗤了一声，心道果然，于是不再犹豫，凭着上回的记忆找到了先前见过的那位“领导”。

手里捧着保温杯的中年男性看着被砸出一个洞的墙，又看看之前被砸坏还没修好的门，内心一片凄凉。

他放下保温杯，努力让自己显得镇静：“剑尊大人，您来了。”

“别和我废话。”赫连尘在那张红木制的办公桌上一拍，“小尧的那张契约呢？快交出来！”

“什么契约……”

“咔擦——”办公桌被人稍一用力，蛛网般的裂纹便蔓延到了中年男人的手边。

他咽了一口唾沫，将未尽的话语全都吞了回去。

“剑尊大人，是这样的，苏尧和我们公司既然已经签署了合同，他就是我公司的员工了，若是随随便便就将他的合同拿给别人，是违……”

“砰！”

整张桌子都塌了。

“……法的。”中年男人努力遏制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抖着手从废墟中扒出自己的电脑。

“剑尊大人您别急哈，我这就找，这就找！”

还好，电脑没被摔坏，但他却没有依言找合同文件，而是利用自己的权限，直接插入到苏尧系统的语音频道里——

眼下能救他命的只有这一个人了！不然若让赫连尘知道那张合同的秘密，他们整个公司怕不是都要跟着陪葬！！

于是，才有了苏尧在系统里听见奇怪声音的这一幕。

“你是谁？”

"我……"领导都没说完，对话便忽然被一旁的赫连尘抢了过去——

“小尧？”

“咦？？师尊？？？”苏尧这下彻底懵了，“你怎么会在我脑袋里说话的？”

“苏小老板！！快劝劝你师尊吧，他要干违法的事情呐！”这回又换回一开始那个男性声音了。

苏尧的脑子转了又转，想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师尊，你去公司了？”

“对，师尊帮你教训公司这些坏家伙！”

“苏小老板！我们没有！剑尊大人！不要乱说！”

“……”

苏尧的脑子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都闭嘴！！”

公司那头的两个人立马噤声了。

“一个个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赫连尘抢先道：“小尧，你还记得在来这个世界之前跟公司签的卖身契吗？”

“不是卖身契！是合同！！”公司领导立刻反驳，“我们是合法的！合法的！！”

“既然不是卖身契，为何不敢拿给我看？”

“因为……”公司的领导支支吾吾了半天，没编出个所以然来。

“小尧你别管，这些家伙就是欠收拾，等我打一顿之后他们就会老实交代了。”

出乎公司领导意料，苏尧对这样暴力的行为居然没有异议，直接便是一句：

“哦，好。”

“？？！”公司领导立马就要跑，“好什么啊！不要啊！！”

苏尧就静静地听着耳边传来求饶与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其实也奇怪，世界的任务既然已经完成了，为何赫连尘还能从九天直接到公司那里去，这只能说明，公司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至于他们的目的……恐怕，和先前入侵这个世界的那个系统一样，掠夺他们的活气，延续自己那个破碎的世界。

只是不知为何，对方迟迟没有动作。

所以不管了，让赫连尘把他们打一顿出出气好了。

那边赫连尘将公司的上层领导们挨个“问候”了一遍，没人愿意将苏尧的合同交出来，于是他只好自己去找。在掀翻了不知道多少间资料室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给赫连尘指了个位置。

闹腾了这么久，一纸合同总算到手。

这张合同上面的字密密麻麻，最下边签了苏尧的名字，以及按了指纹。

看上去的确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纸，但这种小小的障眼法在正经修真世界出身的赫连尘看来，实在雕虫小技。

只见他运出灵力轻轻一震——

这页合同便现出原本的模样来。

前前后后一共数十页，每一页上写的内容都骇人听闻，但总的说来，都是一个意思：卖身。

签了这契约，苏尧的灵魂与身体便都归公司所有，所谓的起死回生都不过是骗局，实际上连苏尧在上个世界的死亡都不是自然发生的意外，而只是因为他的灵魂与这个世界的契合度太高，才被人在命格上动了手脚。

“谁能过来解释解释？”一片废墟之中，银袍仙尊周围的气场冷的吓人。

围观众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见赫连尘那道冷极的、不耐烦的目光扫了过来，众人又不得不推出个冤大头去答话。

“剑尊大人……我们、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赫连尘冷笑了一声，“说说，我听着呢。”

那人只当赫连尘是给了个机会，忙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和盘托出，不敢隐瞒：

“剑尊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的世界，其实是个没有结局的世界……创世神创造了它，又抛弃了它，我们为了维持世界的运转，只能像其他那些不完整的世界一样，开个公司，帮一些出了问题的世界解决麻烦，赚点活气，但每一单得到的活气太少了，完全不够维持我们整个世界的运转，所以……”

“所以你们暗中搞了些小动作？”

“我们……”那人被噎的说不出话。

赫连尘将手中的合同往后又翻了几页，眼底的寒意愈发瘆人：“钉子……呵。”

若他不来闹这一场，还真不知道小尧被人这样算计了！倘若公司的算盘真的成了，日后他的小尧将会变成一个源源不断吸收周围活气的无底洞，所过之处只剩下疾病、衰老甚至死亡。

他本人甚至都不会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刺啦！！”一纸合同被生生撕成碎屑！

赫连尘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召出了殁神剑：

“知道内情的，都有谁？”

……

苏尧并不知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从赫连尘回来之后，系统便彻底离他而去了。而在解绑之前，系统还在紧张又有点小兴奋地和苏尧吃瓜，说公司恐怕要变天了，听说最高层有个她从来都没见过的大领导，死了。

公司的马甲系统没来得及收回去，但在解绑之后，却以一种奇怪的形态存在在了苏尧身上——

他现在，是一只会点魔修术法、修了合欢道、还被赫连尘收做徒弟的小狐妖。

……天底下再找不到成分这么复杂的人了。

“师尊，我这样子，在别人眼里是不是挺奇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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