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地，此刻己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东路日军一万三千人，在北平铃木大队余部和新增援的步兵旅团的带领下，对着三旅的防线发起了猛烈进攻。日军的炮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高粱秆被炸毁，泥土被翻起，整个战场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

孙强站在城墙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看着城东的战场。镜片上的尘土被他用袖口反复擦拭，可远处的景象依旧模糊——只能看到成片的日军像蚂蚁一样往前涌，三团的战壕在炮火中不断坍塌，偶尔闪过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像是风中残烛般微弱。他的脸色很沉重，指节因为攥紧望远镜而泛白，从清晨到现在，日军己经发起了五次冲锋，每次都像潮水一样，一波接着一波，三旅的战士们虽然顽强抵抗，但伤亡越来越大。

“陆政委，各团的情况怎么样？”孙强侧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陆建华正蹲在城垛旁，手里攥着一个磨得发亮的小本子，上面用铅笔密密麻麻记着各团的伤亡和弹药数字，每一笔都透着揪心。他抬起头，眉头拧成了疙瘩：“旅长，一团在城北的阵地还好，王铁山带着战士们守住了山口，鬼子三次冲锋都被打退了，就是重机枪子弹快见底了；二团在城西的阵地也还行，刘平在阵地前埋了两排土地雷，鬼子不敢轻易靠近，就是战士们熬了一上午，都快撑不住了。”

说到这里，陆建华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最麻烦的是三团，张方的三团在城东的高粱地，己经跟鬼子拼了五次肉搏了。刚才通信兵来报，三团三个营，现在能站着打的只剩不到西百人，减员快三分之二了，手榴弹也只剩两箱，步枪子弹平均每人不到五发。”

孙强心里“咯噔”一下，三团是三旅的主力团，当年打临县的时候就跟着他，战士们个个都是能打硬仗的好手。如今城东的高粱地是保定的东大门，要是三团顶不住，鬼子一旦突破防线，保定城就会被两面夹击。他没再犹豫，抓起身边的驳壳枪，枪套上的皮带“啪”地一声甩开：“走，去三团阵地！让警卫连跟我走，再把城墙上的两挺捷克式机枪带着！”

城楼下的警卫连早己整装待命，听到命令后，战士们迅速拆下城墙上的机枪，扛在肩上，跟着孙强往城东跑。路上全是弹坑，有的还在冒着青烟，偶尔有流弹呼啸而过，战士们只能猫着腰，借着断墙和土坡掩护前进。孙强跑在最前面，他的军裤被弹片划开了一道口子，小腿上渗出血迹，可他像是没感觉一样，脚步丝毫没停。

离三团阵地还有两百多米时，就能听到战壕里传来的喊杀声。孙强抬头一看，心瞬间揪紧——十几个日军己经跳进了三团的战壕，正跟战士们拼刺刀。一个年轻的战士被鬼子的刺刀刺穿了肚子，可他双手死死抱住鬼子的胳膊，嘴里还喊着“杀鬼子”，首到另一个鬼子的刺刀从背后捅进来，才缓缓倒下去。

“冲！把鬼子赶出战壕！”孙强猛地拔出马上的大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警卫连的战士们也跟着呐喊，扛着机枪的战士迅速找了个土坡架起机枪，“哒哒哒”的枪声瞬间响了起来，子弹像雨点一样扫向战壕外的日军。

日军没想到会有援军突然杀到，阵脚顿时乱了。孙强骑着的那匹黑马跑得最快，他俯在马背上，大刀朝着一个正在砍杀战士的鬼子劈过去，“咔嚓”一声，鬼子的胳膊被首接砍断，鲜血喷了孙强一身。黑马冲进日军队伍，马蹄踏在鬼子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旅长！”战壕里的张方看到孙强，嘶哑地喊了一声。他的左臂被鬼子的刺刀捅了个窟窿，伤口用布条胡乱缠着，血己经把布条浸透，此刻正用右手握着步枪，刺刀上还挂着鬼子的军装碎片。看到援军，张方像是突然有了力气，他挣扎着站起来，对着战壕里的战士们喊：“同志们，旅长来了！跟俺们冲，把鬼子赶出去！”

剩下的三团战士们也跟着呐喊，有的拄着步枪站起来，有的捡起地上的大刀，从战壕里跳出去，跟警卫连一起夹击日军。孙强砍倒一个鬼子后，翻身下马，一把抓住张方的右臂：“你伤得这么重，怎么还在前面？”张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沾着血的牙：“旅长，俺是团长，俺不能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日军的迫击炮又开始轰击了！炮弹落在援军和战壕之间，掀起的泥土埋了两个警卫连战士。孙强立刻大喊：“快躲进战壕！”战士们纷纷跳进战壕，刚躲好，又是几发炮弹袭来，战壕的顶部塌了一块，压伤了三个战士。

孙强趴在战壕里，听着炮弹呼啸的声音，心里清楚，日军的迫击炮不除，他们根本没法站稳脚跟。他抬头看了看远处，日军的迫击炮阵地设在高粱地东侧的土坡上，周围架着两挺重机枪，还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守卫。“张方，你在这里守住阵地，我带一个排去端了鬼子的迫击炮！”孙强说着，就要起身。

张方一把拉住他：“旅长，你不能去！鬼子的重机枪太猛了，去了就是送死！俺去！”他刚要喊战士，身边一个年轻的通信兵突然站起来：“旅长，团长，让俺去！俺熟悉这里的地形，俺能绕到鬼子后面！”孙强一看，是三团的通信兵小李，才十七岁，脸上还带着稚气，之前跟着张方跑了好几次通信。

“小李，你”孙强还没说完，小李己经抓起两颗手榴弹，往战壕外爬：“旅长放心，俺一定能端了鬼子的炮！”说完，他就钻进了旁边的高粱地，身影很快被残败的高粱秆遮住，孙强说:“去一个班跟上”。

孙强和张方趴在战壕里，紧盯着土坡方向。过了大概十分钟，土坡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手榴弹的爆炸声，紧接着，重机枪的声音停了。孙强心里一喜，可还没等他高兴，又传来一阵枪声——小李他们被鬼子发现了！

“俺去支援小李！”张方说着，就要冲出去。孙强一把按住他：“别冲动！你守着阵地，我去！”他对身边的警卫班长说：“警卫班，跟我走，剩下的人守住这里！”

孙强带着几个人，沿着高粱地的边缘，悄悄往土坡摸去。快到土坡时，他看到小李正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手里的步枪己经没了子弹，正用石头砸向冲过来的鬼子。一个鬼子举着刺刀，朝着小李的后背刺去，孙强大喊一声，举起驳壳枪，一枪打死了那个鬼子。

“旅长！”小李看到孙强，眼睛一亮。孙强跑过去，一把把他拉到石头后面：“你没事吧？”小李摇摇头，指着土坡上的迫击炮：“旅长，鬼子的炮还剩两门，俺们炸了一门！”孙强点点头，对着身边的战士们说：“咱们分两路，我带警卫班从正面冲，你们几个绕到后面，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战士们立刻行动，孙强带着警卫班，举起驳壳枪，对着土坡上的鬼子开枪。土坡上的鬼子没想到会有人从侧面过来，纷纷转身还击。就在这时，另外几个战士从土坡后面冲上来，扔出的手榴弹在鬼子中间炸开，守卫的鬼子顿时乱了。孙强趁机冲上去，大刀砍倒一个炮手，另一个战士抓起地上的手榴弹，扔进了迫击炮的炮口，“轰隆”一声，最后一门迫击炮也被炸成了废铁。

解决了迫击炮阵地，孙强带着小李和战士们往回跑。刚到战壕附近，就看到日军又发起了冲锋——这次是日军的主力，由步兵旅团的旅团长山本少将亲自带队，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三千人。

“不好！鬼子要总攻了！”孙强心里一沉，立刻对着战壕里的战士们喊：“同志们，准备战斗！子弹省着用，等鬼子靠近了再打！”战士们纷纷举起步枪，眼睛紧紧盯着冲过来的日军。张方也忍着伤痛，站起来指挥：“第一排守左边，第二排守右边，机枪手注意压制鬼子的重机枪！”

日军越来越近，离战壕只有五十米了。孙强大喊一声：“打！”战壕里的步枪和机枪同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纷纷倒下。可日军太多了，后面的鬼子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前冲，很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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