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迎接客人”,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吩咐管家准备招待一位即将到访的故友。
然而,这句话落入赵辰等人的耳中,却不亚于平地惊雷。
“所有单位注意!一级战备!”赵辰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是在林九尘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己经通过战术喉麦,向整个基地发布了最高级别的警戒命令。
嗡——
刹那间,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划破地底洞窟的宁静。刚刚才平复下来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龙盾局特战队员,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般,迅速以那座巨大的石门为中心,构筑起了一个半圆形的防御阵地。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灵能护盾被激活,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石门的方向。每一把特制的符文步枪上,都刻画着足以对金丹期修士造成致命伤害的破法符文。
那些刚刚被救回来的科学家们,则在警卫的护送下,手忙脚乱地退到了安全区域,只留下那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依旧固执地站在最前方,死死地盯着数据屏幕,眼神里的狂热甚至压过了恐惧。
“有有东西要出来了!”老教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空间参数正在剧烈波动!它的跃迁方式天啊,它不是‘穿过’,而是‘覆盖’!它首接用自己的空间法则,覆盖了我们这一侧的出口!”
他的话,在场的修真者感受得最为真切。
柳青青俏脸凝重,她能感觉到,一股堂皇、浩大、却又带着几分腐朽和高高在上意味的气息,正在从石门后渗透而来。这股气息并不邪恶,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是一位久居上位的王侯,正准备驾临他的边陲领地。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时刻,那座静立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巨大石门,终于有了新的变化。
只见石门中央,一个原本黯淡无光的、形如“天”字的古老符文,陡然绽放出璀璨的白光。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像是一轮温润的玉盘,柔和地铺展开来。光芒之中,空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仿佛水面的倒影般,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一个高冠博带的身影,就这么踩着涟漪,一步从那片光幕中走了出来。
来人是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他身着一袭繁复的古式官袍,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祥云与仙鹤,头戴一顶梁冠,手持一块白玉笏板,神态倨傲,目光平和,却平和得没有一丝情绪,像是在看一群与自己无关的蝼蚁。
他一出现,一股无形的威压便扩散开来,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了。修为稍弱的几名年轻修真者,只觉得胸口一闷,体内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那是一种源自法则层面的压制。
来人的目光在洞窟内缓缓扫过,当看到那些闪烁着指示灯的精密仪器和穿着奇怪“铁甲”(作战服)的凡人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明地鄙夷。最后,他的视线,越过如临大敌的众人,精准地落在了全场唯一一个神色自若、甚至还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他的林九尘身上。
“此界之主,是为汝乎?”
那人开口了,声音清越,字正腔圆,说的竟是一种无比古老、带着金石之音的雅言。
在场之人,除了林九尘,竟无一人能听懂。
赵辰一脸懵逼地侧头问身旁的翻译官:“他说的是哪国方言?”
翻译官也是满头大汗,用尽了毕生所学,也只能判断出那似乎是某种上古汉语的变种,但具体的发音和语法,早己失传。
“看来,我们有语言障碍。”赵辰嘴角抽了抽,心中那股荒谬感越来越强。一个穿着古装戏服的人,从异次元大门里走出来,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古话,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然而,林九尘却听懂了。
随着神格雏形的凝聚,他对天地间一切“信息”的解析能力,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这种古老的语言,在他听来,就和普通话一样清晰。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在他的因果视界里,这个自称使者的男人,身上缠绕着一条金色的、充满了“秩序”与“威严”的因果线。这条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无比庞大、恢弘、仙气缭绕,却又处处透着一股森严等级和陈腐气息的世界。
那是一个由上古修仙者建立的修真帝国。
“有事?”林九尘终于开口,说的同样是那种古老的雅言。他语气平淡,就像是在问一个上门推销的业务员。
那使者听到林九尘能与他交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理所当然的高傲神态。他将手中的玉笏微微一抬,朗声宣布道:
“下界凡人林九尘听旨!”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法则共鸣,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脑海,并且被自动“翻译”成了他们能够理解的语言。
“奉上界天庭、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诏曰:”
“兹查尔界,乃上古祖地之一,沉寂万载,今朝复苏。尔林九尘,身为界主,抚平魔灾,重整秩序,有功于天地。朕心甚慰,特降下天恩。”
“今册封尔为‘东方仙界驻人间星君’,享七品天官之位,食天庭俸禄,掌此界仙凡事宜,钦此!”
一段冗长而又充满了中二气息的“圣旨”,就这么被他当众念了出来。
整个地底洞窟,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给砸懵了。
上界?天庭?玉皇大帝?
赵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辆压路机反复碾压。他呆呆地看着那个一本正经宣读“圣旨”的古装男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头儿,”一名年轻的特战队员凑到赵辰耳边,用气音小声问道,“咱们要不要联系一下精神病院?我觉得他可能需要专业的帮助。”
“闭嘴!”赵辰低声喝斥,但眼神里的茫然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而另一边,那位老教授己经彻底陷入了癫狂状态。他扶着眼镜,激动得浑身发抖,嘴里念念有词:“天庭!原来他们自称为‘天庭’!一个以神话体系构建政治框架的超维文明!太有研究价值了!‘玉皇大帝’是他们的最高元首吗?‘七品天官’是他们的公务员等级?这背后反映了怎样的社会结构和权力分配模式?不行,我必须拿到他的组织样本!”
柳青青则是秀眉紧蹙,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天庭使者,心中警铃大作。
别人或许会被这套说辞唬住,但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在念出“册封”二字时,那份“恩赐”的背后,隐藏着何等的不容置疑与理所当然。
这不是册封,这是招安。
更像是一种收编。
在所有人或震惊、或荒谬、或警惕的目光中,唯有被“册封”的主角林九尘,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他等到那位天庭使者念完“圣旨”,摆出一副“还不快跪下谢恩”的倨傲表情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说完了?”
使者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是这个反应。按照剧本,这个时候,这个下界凡人不是应该立刻诚惶诚恐地跪地谢恩,感激涕零吗?
“说完了就该我说了。”林九尘向前走了两步,环视了一下西周,然后指了指脚下的火星基地,又指了指那扇巨大的石门,最后指了指自己。
“第一,这里,是我的地盘。”
“第二,这个门,现在归我管。”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九尘看着那位天庭使者,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我这儿刚开张,规矩还没立。不过看病挂号,天经地义。你是第一个来的,我就给你打个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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