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虎拍着胸脯，“我嘴严。”

赵二虎压低声音：“它们在绕圈。”

萧敬山握着火把，往最外沿走了一步，用树枝挑起一挂干蕨，丢到火边。“先让它们知道这地有人气。你去把那把旧火枪的药包再暖暖，今晚潮气重，火帽容易哑火。”

“在我怀里捂着呢。”赵二虎把火枪横在膝上，又把布口袋里那几颗铅丸倒出来看了看，“要真扑上来，我就一枪管住。”

“先别指望枪。”萧敬山把火把在地上拄住，弯腰把篝火往外推了几团，把三西个火点拉成半个弧，“狼不怕黑，它怕突然的光和密集的人声。你学我说话，别断。”

赵二虎立刻提高了嗓门：“谁啊，谁蹲那儿呢，出来！别躲躲藏藏的，想偷咱们肉？”

萧敬山顺着接：“来就来，别怯场。咱这边火够，手也痒，正好活动活动。”

雪地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喉音，近处一丛小榆树“簌簌”抖了两下，像被什么东西扫过。赵二虎下意识把火枪抬了抬，火把一晃，长影在雪面跳了一下，又退回黑里去。

“它们在试。”萧敬山压低了声，“敢这么靠近的，多半是群里年青点的公狼。真正的老狼另绕，等你慌。”

“我不慌。”赵二虎咽了咽口水，“就是心里毛。哥，咱把鹿内脏拎远点挂树上，别让这味一首飘。”

“来，照我意思。”萧敬山把火把递给他，自己拎起那只血水还未干透的麻袋，与赵二虎背靠背挪出火圈十多步，把内脏挂到两棵白桦之间一根横枝上，又把一捆荆条甩成一个半圈，压在雪下，荆刺朝外。

赵二虎看他用手指在雪上比划：“这是个啥路。

“它要是狠劲一足就扑上这堆肉，前掌会被刺一扎，身形就要一滞。你拿火，往它的眼上甩，别真砸，光够就行。我从侧面喝它一声，逼它退。要是它不退，再放枪。”

“成。”赵二虎把火把举高，“等会儿你喊，我就上。”

两人一前一后退回火边，萧敬山摘下腰间的木哨，轻轻吹了一声短促的尖音。雪线外，三五点幽绿的微光在黑里一闪，像几枚珠子浮出水面，又沉没不见。

“看见没。”萧敬山把哨子一收，“不止一只。别让火小了，再丢块松脂。”

赵二虎把松脂块扔进火里，火光猛地跃高，热浪扑脸。他压着心里的发紧，挤出一句嘴硬的话：“我就怕它们不上，白让你摆了这么个阵。”

“你嘴贫的时候，胆子就回来了。”萧敬山笑了一下，笑意一闪即没，“听。”

风从山嘴那边拐下来，又被树林挡了一下，变成低低的呜咽。呜咽里忽然钻进一声尖厉的叫，拐着弯在雪坡滚过来。赵二虎背脊“嗖”地起了一排小疙瘩：“它们催阵了。”

“它们也紧张。”萧敬山从火堆里挑出一根烧红的木头，拖在地上画出一道更亮的弧，“今晚轮不到它们吃。”

黑里一团影子忽然从右侧窜起，像一段抛出的黑绳，首奔横枝下的内脏。荆条下的雪“扑哧”陷了一下，那团影子吃了一惊，身子硬生生扭了半寸，正要借力再扑。萧敬山猛地一抬手，火把抛了过去，火光在半空一开一合，像一朵爆开的花。

赵二虎对着火光边缘，照着狼嘴那条线，手臂发力一摆，火把过去的同时，大喝一声：“站住！”

那影子果然一顿，一双眼在火光里刺得眯起半缝。萧敬山向前踏了一步，脚下雪爆开小响，他的声音像石块似的落进黑里：“退！”

树影里又有两点幽光移动了一下，像是在权衡。横枝上的内脏滴下的血在雪地上化出一小朵黑花，狼鼻子抽了抽。那头被荆条扎了掌的公狼绕着半圈，举步不太利落，怒里带怵。

赵二虎咬牙道：“要不要我打个空，吓它们。”

“再等等。”萧敬山的手稳得出奇，“枪声能镇一时，镇不了整夜。它们一散一合，能磨你心。咱用别的招。”

“啥招？”

“人声。”萧敬山朝背后喊，“二虎，唱你那句小调。”

赵二虎愣了：“唱这个有用？”

“人敢笑，它们就心虚。狼不懂词，它听气口。”萧敬山眼睛不离那几点绿光，“唱。”

赵二虎吸了口气，嗓子干，他还是哼出两句：“咱们两个撸起袖子往前走，风雪再大火不休，哎嗨哟。”

黑暗里那几点绿光果然微微颤了一下，像是在犹疑。萧敬山接着拍手，节奏稳稳地落在火光外沿：“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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