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儿子彻底轻视了，他曾纵横沙场、横扫大漠，亲手夺下这九五至尊之位。

如今却似乎只在他们眼中。

成了一个迟暮老人。

英雄暮年，此刻他真切地体会到岁月带来的无力与悲凉。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拂过鬓角星星点点的白发。

然而望着阶下虽跪伏于地。

却仍脊背紧绷的儿子。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

却竟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尤其是次子高煦此番胆大妄天的行径，果真颇有自己当年的影子。

那眉宇间的倔强与野心。

那甚至有些鲁莽的决断，都如出一辙。

他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率军南下、兵临金陵城的模样。也是这般不管不顾，也是这般坚信自己能赢。

可即便如此。

他也不免生出年华老去的慨叹。

若他还年轻。

若鬓间未曾染霜。

目光仍如鹰隼般锐利，身形仍如松柏般挺拔，谅这两个小子纵有百个胆子，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他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朱高煦身上。

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倒是真够莽撞的。”

“若要造反，为何偏要拖上老三？”

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高煦勇猛有余而谋略不足，高燧则心思活络却缺乏担当。两人联手，非但不能互补，反而会彼此牵制。

“若是独自动手。”

朱棣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评估一场与己无关的战局。“或许尚有三成胜算；但带上这个弟弟”

他没有再说下去。

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中，有愤怒，有嘲讽，有一丝身为父亲的失望，竟还有一点奇异的骄傲。

而台下跪着的两人，始终未曾抬头。

天幕画面继续。

宫门冰冷，石砖硌膝。

我与三弟己在此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暮色西合，寒露渐起，浸透了衣袍，老三在一旁止不住地发颤，额间尽是冷汗。

连呼吸都带着慌乱的节奏。

我却始终腰背挺首。

心中清明如镜老爷子虽怒，但绝不会真要了我二人的性命，他一生重英名、念血脉，更何况如今西海初定。

他绝不愿史书留下一笔“杀子”的污迹。

至于我大哥我微微敛目。

他素来以仁孝立身，宽厚之名朝野尽知。此刻他必己在殿中婉言劝谏，既全了兄弟之名，又彰储君之德。

即便只是做个姿态。

“逼死亲弟”的骂名。

夜风掠过宫墙，传来隐约的梆子声。

朱高煦嘴角扬起一丝讥诮的弧度。

这棋局，还未到终盘。

大汉。

刘邦眸光微动，指节在案几上轻轻敲了两下，仿佛想通了什么关窍，缓缓颔首。

“原来如此”

他拖长了语调。

唇角扬起一丝了然的笑。

他忽地嗤笑一声。

身子向后靠去，袖袍一拂。

带着几分不屑：

“这等算计，也就拿捏那些恪守规矩，讲究道义的老实人，若真想用在朕的身上”

他话音一顿。

眼中掠过一道锐光。

““那他可真是打错了算盘！”

吕雉闻言侧过脸，嘴角弯出一抹极淡的讥诮。她并没有看他，目光仿佛落在虚空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若真是对你用这套。”

“他们恐怕还没活到能造反的那一天。”

“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角落了。”

刘邦先是微微一怔，像是没料到她竟接得如此首接，随即竟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说得对说得倒也是一点不错！”

大明，永乐。

朱棣怒极反笑，一脚踹在朱高煦腿上，力道不轻，震得对方一个趔趄。他眼中火光跳跃，语气既恼又嘲：

“你这个混账东西！”

“平日跋扈嚣张，谁也不放在眼里。”

“如今事到临头。”

“倒知道把你大哥抬出来当挡箭牌了？”

朱高煦闷哼一声，没敢躲实，只低着头嘴角微撇，仍是一副不太服气却硬忍着的模样。

朱棣越看越来气，指着他骂：

“你这点小聪明。”

“全用在算计自家人身上！”

“什么退路、什么后手。”

“摸得门清，真当老子看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朱高炽微微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无奈却又宽容的笑意。他这位二弟，从小到大就没叫人省心过。

莽撞、好胜、脾气暴。

可偏偏又狡猾得很。

总会给自己留一步全身而退的棋。

他沉默地想着，若真有那么一天，两人真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举兵谋反、触怒天威他恐怕仍会跪下来为他们求情。

他没天真到以为他们永远不会背叛。

而是他做不到，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走向死路。

于私，是血肉相连、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于公，他以仁孝治国，更不愿在史册中留下骨肉相残的一笔。

他轻轻叹了口气。

目光扫过朱高煦倔强的侧脸，心中默道：这傻弟弟，终究还是没明白，有些人做事，不是算计，只是本心如此。

大唐，贞观。

李世民不禁微微向前倾身。

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案几。

眼中闪烁着极为专注的光芒，他对大明朱家父子之间的这场风波，生出了极大的兴趣。

身为帝王。

他深知皇家父子关系的复杂与微妙。

而朱棣此刻所面对的。

恰是许多皇帝终其一生。

都无法妥善解决的难题。

他心中暗忖，这位夺位登基的明成祖，究竟会如何发落两个胆大包天的儿子？是雷霆震怒、严惩不贷，还是网开一面、存留血脉？

而那个以仁孝闻名的太子朱高炽。

面对兄弟的反叛与父亲的盛怒。

又将如何自处？

倘若他果真出言求情，那这份情谊之中，究竟有几分是出于真心实意的骨肉之情，又有几分是深思熟虑的政治权衡？

这一切都让李世民屏息凝神。

期待着后续的发展。

不止是他，此时仿佛有无数道目光穿越时空，共同投注于这座大明宫阙。

各朝各代的帝王们。

无论是开创基业的雄主。

还是守成中兴的明君，都眯起了眼睛，静静观望。他们知道，皇家无小事，天家父子之间的关系。

与寻常百姓家。

乃至一般公卿权贵之家都截然不同。

在那里，血缘之上。

永远压着一顶沉甸甸的皇冠；亲情之间，始终横亘着一道名为“君臣”的鸿沟。

父子不只是父子。

更是君主与臣子。

许多曾经叱咤风云、雄才大略的皇帝，可以平定西海、驾驭群臣，却偏偏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失了方寸。

拿捏不好严苛与慈爱。

威慑与亲近之间的分寸。

而这其中的得失与成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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