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表面却一派繁荣祥和。

每隔一个月，云州就会有一封请安的书信寄送到京城皇宫，落款是楚岚。

这当然是秦夜楚岚的安排。

书信寄来了十几次，又是一年夏。

沈玉雁两年半之前生了一个女娃，起名叫秦瑶。

这一日，蝉鸣聒耳，日头晒得青石板路面发烫。

荣国公府的内院因树枝叶繁茂，倒投下大片阴凉。

偶有穿堂风过，带来一丝清爽。

院中，三个小小的身影正凑在一处。

秦风穿着浅碧色的小衫，正一本正经地指着石桌上摆着的一碟精致荷花酥，对身旁穿着粉绫裙、梳着双丫髻的妹妹秦舜华道：“你瞧，这个花瓣最多，给你！”

秦舜华文静些，抿着小嘴笑，软软道：“谢谢哥哥。”

两个小娃娃身边，个头明显矮了一小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正是秦夜的小妹，两岁多的秦瑶。

她仰着粉嘟嘟的小脸，一双酷似沈玉雁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看“大侄子”，又看看“大侄女”，小嘴努力地动着，发出含糊却异常认真的奶音：“瑶瑶瑶也要！”

秦风立刻踮起脚从碟子里拿起一块荷花酥，小心地放到秦瑶摊开的小手掌里：“小姑姑，给你，这个甜！”

秦舜华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把自己那块掰下一小半，塞给秦瑶：“小姑姑，吃。

秦瑶两手被塞得满满当当，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有点困惑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小姑姑”，却好像被当成了最小的那个来照顾。

她眨巴着大眼睛，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先啃一口手里的点心，腮帮子立刻鼓囊囊起来，满足地眯起了眼。

沈玉雁和楚岚坐在不远处的廊下，看着这情景，都不由掩唇轻笑。

沈玉雁眼中满是慈爱，对楚岚低声道：“瞧他们三个，明明风儿和华儿还大上半岁，倒知道疼瑶瑶这个小姑姑。”

楚岚亦是眉眼柔和，轻摇着团扇：“风儿是哥哥，自小就知道护着妹妹，如今连小姑姑也一并护着了。”

正说着，秦夜一身朝服还未换下，便从月洞门转了进来。

一眼瞧见院中这温馨景象，立刻放轻脚步，走到廊下，站在楚岚身侧，目光柔和地落在孩子们身上。

“爹爹！”

秦风眼尖，最先发现秦夜，立刻喊道。

秦舜华也扭过头，软软地叫：“爹爹。”

唯有小秦瑶，还专注于啃点心，只含糊地跟着嘟囔了一句：“哥”

口水差点滴到衣襟上。

沈玉雁笑着上前，拿出绢帕替女儿擦嘴，一边对秦夜道：“下朝了？今日倒早。”

“嗯，无事便早些回来了。”

秦夜应着，目光却未离开那三个小娃娃。

只见，秦风开始试图给秦瑶讲他新听来的故事，手舞足蹈，说得颠三倒西：“然后，大马就这么咻，飞过去了！水花溅得好高！”

秦舜华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补充一句：“哥哥，马不会飞。”

秦瑶则完全听不懂，但看得十分起劲，跟着“咻——”地叫了一声，手里的点心渣子掉了不少。

秦夜看着看着，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会心的弧度。

朝堂暗流如何汹涌，北境波谲云诡。

但在这一方小小的庭院里，时光静好。

孩童笑语纯真，足以慰藉人心。

不多时——

院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身着常服却难掩杀伐之气的陈敢当大步走来。

手中持着一封插着羽毛的信函，神色略显凝重。

“少帅，北境军报。”

陈敢当来到秦夜身边，将信函呈上。

院内轻松的气氛为之一凝。

秦夜接过军报，迅速拆开火漆。

楚岚也关切地站起身，走到秦夜身旁一同观看。

沈玉雁脸上的笑意敛去，带着几分担忧问道：“北境可是又不太平了？”

秦夜目光快速扫过信上文字，眉头逐渐锁紧，沉声道：“乌桓部落在月氏国的支持下，己完成了内部整合。右贤王兵败身死，左贤王率部归顺新单于赫连勃勃朗。如今乌桓草原，己尽在其掌控之中。”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更棘手的是，信上说，约半年前，他们竟一举攻灭了冰原蛮族，吞并其残部库尔格王，下落不明。”

沈玉雁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微微发白：“灭了蛮族？那他们实力岂非大增？会不会又来犯大乾边关？”

秦夜指尖点着信纸下一段，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大规模进犯暂时未见。但这两个月来，他们己开始不断袭扰劫掠通往西域丝绸之路的商队！手段狠辣，己有多支商队人货两失！”

楚岚黛眉紧蹙，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月氏国帮着乌桓统一了部落，壮大实力，结果乌桓转过头就来劫掠大乾与月氏之间的商队？月氏人难道坐视不管？他们图什么？”

这丝路畅通才不过一年有余，乃是秦夜苦心布局，文修远多方斡旋，最终才在楚天恒的首肯下初步打通的。

大乾的丝绸、瓷器、茶叶得以西去。

月氏的宝石、骏马、香料源源东来。

本是互利共赢之举，更是维系两国关系的重要纽带。

秦夜冷哼一声，眼中闪过洞悉世情的寒光：“月氏？他们只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初扶持乌桓，无非是为了一己私利，借乌桓之手消耗蛮族，却没想到赫连勃勃朗并非易与之辈，统一壮大之后，第一个尝到甜头的，便是这无需本钱的劫掠买卖！”

他目光扫过院中懵懂玩耍的三个孩子，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冷嘲：“丝路繁华，商队携带的皆是重利。乌桓新定，百废待兴，勃勃朗又野心勃勃，急需财富支撑他的野心和统治。劫掠商队，来钱最快。至于月氏此刻怕是悔之晚矣。他们或许试图交涉过，但面对一个刚刚灭了蛮族、兵锋正盛、且近乎光脚不怕穿鞋的乌桓，他们的警告能有多少分量？”

楚岚心下一沉：“如此说来，丝路危矣？大乾与月氏的贸易岂非要中断？边关恐又无宁日了？”

秦夜将手中军报攥紧，目光投向北方：“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乌桓和月氏狼狈为奸，劫掠大乾的商队，月氏无需再交付货款，但这货，没准还有月氏一份”

院内一时寂静。

只剩下蝉鸣聒噪，和孩子们偶尔发出的、与这紧张气氛格格不入的嬉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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