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班当助教，每天结束工作都要赶晚上十一点的末班车回家。站台旁边是片废弃的老厂区，锈迹斑斑的铁门里荒草丛生，风一吹过就传来窸窸窣的响动，总让我想起小时候奶奶讲的鬼故事里，那些藏在草丛里的怨魂。

那天加班批改试卷，等我冲出教室时，己经十一点零五分。我踩着高跟鞋狂奔，远远看见末班公交车亮着昏黄的车灯，正缓缓驶离站台。我边跑边喊，也许是司机听见了，车子竟然在路口停下，打开了车门。

我气喘吁吁地上了车，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后排坐着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手里攥着一支红玫瑰，花瓣己经枯萎发黑。我习惯性地往投币箱里塞了两枚硬币，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刺耳。

车子发动了，轮胎碾过柏油路发出沙沙的声响。我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掏出手机想给男朋友发消息报平安，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后视镜里，司机是个面色苍白的男人，他一首盯着前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车子行驶到第二个站台时，上来了三个乘客。走在最前面的是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校服上沾着暗红的污渍，她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紧随其后的是一对老夫妻，老头拄着拐杖，老太太挽着他的胳膊，两人都穿着深色寿衣，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我感觉后背发凉，忍不住往座椅里缩了缩。这几个人的打扮实在太奇怪了，尤其是那对老夫妻，寿衣上还绣着金线，像是刚从灵堂里走出来的。更诡异的是，他们上车后并没有投币，司机也没有任何反应。

车子继续前行，窗外的路灯越来越少，周围一片漆黑。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己经快十二点了，按照往常，这个时候早该到家了。我壮着胆子问司机：“师傅，这是开往市区的车吗？”司机没有回答，只是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

后排的红裙女人突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我吓得浑身一颤。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嘴角咧到耳根，腐烂的玫瑰花瓣从她嘴里簌簌掉落。“小妹妹，你坐错车了。”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令人作呕的潮湿感。

我猛地站起身，想要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死了。车厢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我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那个穿校服的女孩慢慢走到我面前，书包拉链“哗啦”一声自动打开，里面滚出一颗腐烂的头颅，空洞的眼窝里爬出几条蛆虫。

我尖叫着跌坐在地上，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老夫妻也缓缓逼近，老头的拐杖在地上敲出有节奏的声响，“咚、咚、咚”，每响一声，我的心跳就加速一分。老太太伸出干枯的手，指甲足有十厘米长，泛着青黑色。

“救命啊！”我绝望地拍打着车窗，却发现玻璃上不知何时布满了血手印。车子在黑暗中疾驰，窗外闪过一片片模糊的黑影，像是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我突然想起奶奶说过，午夜的末班车，载的都是去黄泉的亡魂，如果活人上了车，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车子突然急刹车，我重重地撞在前面的椅背上。车门打开了，冷风卷着枯叶灌进来。我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冲下了车。回头望去，公交车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野。

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街道。路灯昏黄的光晕下，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朝我走来。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把在公交车上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警察皱着眉头，说这片区域根本没有夜班公交车，末班车晚上九点就停运了。

我浑身发冷，拿出手机看时间，屏幕上显示的日期竟然是三天前。我想起自己明明是今天加的班，怎么会这样？警察带我去了派出所，调取了监控录像，画面里，我在十一点零五分跑到站台，之后就凭空消失了。

第二天，我去了公交公司，工作人员查了所有的车辆运营记录，都说没有昨晚那班车。我不死心，又去了废弃的老厂区，在杂草丛中发现了一辆锈迹斑斑的公交车，车身布满灰尘，车窗破碎，车门上还贴着一张泛黄的停运通知，日期是十年前。

我透过破碎的车窗往里看，车厢里的座椅都己经腐烂，在后排座位上，躺着一具穿着红裙子的女尸，她手里还攥着一支枯萎的红玫瑰。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终于明白自己坐上的，根本不是什么末班车，而是一辆载着亡魂的幽灵车。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在深夜出门。但每个午夜，我都会被同样的噩梦惊醒：那辆阴森的公交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红裙女人冲我露出诡异的笑容，轻声说：“小妹妹，该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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