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传来嘈杂声,房内两人不约而同望向门扉处。那些声音渐渐趋近,秦疏桐依稀辨认出大约有三人,皆是男子,其中声量最大的那个叫嚷着“她是我女儿,我怎么不能见她!?”之类的话语,另两个像是侍卫,低声劝诫着什么就不大听得请了。不过也不需要听清,秦疏桐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三人的脚步声到了房门外便忽然停住,秦疏桐本以为齐国公会破门而入,结果却止步,但很快他就发现,不是国公爷不想入内,是两名金吾卫硬将人拦下。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以下犯上么!”
“国公爷,我等是奉命护卫,上命所差,不敢有违,还望国公爷体谅。”
“少同我放这些没用的屁!我今天非要见到我女儿不可,你们有胆子就动手!”
齐国公像是想不管不顾地冲进来,秦疏桐的位子背对门扉,所以他本是扭过身看向门口的姿势,事至此他回头去看裴霓霞,却见她气定神闲得很。
“国公爷,得罪了。”
结果也确实与她的镇定合衬,听动静,两名金吾卫还真的动手将齐国公给扣下了。
“你们……你们……”
“我们早已说过,小姐吩咐不见裴家任何人,太子亲自下命,要我们依小姐的吩咐行事,不能出丝毫差错。国公爷若是不服,尽可择日上奏参陈,但今日,恕我等无法放行。”
秦疏桐一惊,眼神询问裴霓霞,裴霓霞双唇开合但不出声,用口型回答他:“抱歉,稍等,静观。”
“好……好得很……我不进去总行了吧!给我放手!”齐国公应是挣开了金吾卫禁锢,却不想紧接而来的就是对裴霓霞的谩骂:“霓霞,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纲常尊卑!我养你二十年,你就这样回报!?畜生尚且知道跪乳反哺,你难道连畜生都不如么!”
这话太伤人,已至锥心,但秦疏桐却没看到裴霓霞的表情有丝毫变化。
是不在意?还是……她已经习惯……不管哪种,都不是秦疏桐所乐见的,但如果真是其中一种,他希望是前者。
“你这是要把裴家往死路上逼啊!果然麟趾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不记恩的犟种冤孽!你第一次和我们说要与谢家解除婚约的时候,我和你母亲就该狠下心,主动去圣上面前请辞了这桩婚约,把你尽快嫁到杨家去才对!也免了你今日做出这种丑事,不仅丢尽了裴家的脸面!还害得裴家……你这孽障!你不看到裴家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就不满意是不是!”
秦疏桐听得怒火蹭蹭往上蹿,骨节因手指紧握而泛白,但马上被另一只温热的手覆住,如同容纳了他的怒气。两人四目相对后,他感觉到裴霓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再用口型示意:“暂且听听。”
门外齐国公还在喋喋不休:“我们叫你去和谢家讲和的时候,你真是好乖觉,装得顺从。但就为了报复裴家,你就欺骗我和你母亲?说什么与谢家婚约如故,结果呢?结果就是谢家去退婚!要不是你弟弟之前及时提醒你可能在使诈,我们与杨家留了一线,哪里能在你被退婚后还有与杨家结亲的机会!你以为你说些什么‘不要指望谢家’之类模棱两可的话就够抵你的后来做的事了?怎么,裴家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提前给我们预告了你要毁了整个齐国公府啊!”
秦疏桐猛地回过身来,就看到裴霓霞脸上已是“现在你知道事情完整的经过了吧?”的表情。
一个看似无意的问答来回,裴霓霞却说她说了一句后悔终生的话,而齐国公说裴霓霞后来告诉裴家人婚约如故,也就是说就是因为这句话让她真如谢雁尽的提议那样,选择了完成婚约……不,应该说,是让她选择了用同意婚约先蒙骗过谢雁尽,最终和白汲合作,通过极端手段解除了婚约,又把自己送进空门。
他现在知道了裴谢二人的婚约最终是怎么重拾的,而他对裴霓霞所说的“无关”的理解略有偏差,这“无关”不仅仅指她第一次弃置与谢雁尽的婚约的原因和杨家无关,更指第二次她所做种种也与裴杨两家的那些盘算无关,她要求白汲送她入法空寺受戒是她同意和白汲合作所提的条件之一,那时她并不知她的家人防备着她悔谢家的婚而和杨家藕断丝连。
所以到底……
“霓霞,你要恨就恨爹吧……你娘和你弟弟,他们并没有对不起你啊。说到底,你就是恨我不顺你的意是不是?但婚姻大事关乎你后半生的幸福啊,我们娇生惯养你二十年,你性子倔又不知道世道的险恶,不明白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随心所欲的道理。唉……终究是我们的溺爱害了你啊……是爹愧对你……”
秦疏桐的思绪被门外的噪音打断,他很久没有这样反胃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不适的表情太明显,以致他在裴霓霞脸上看到略微担忧的神情,也看到裴霓霞无声问他:“很难听吧?剩余的部分父亲已替我说了,其他都是无用的闲话,我请他回去。”
门外,齐国公还在矫揉造作地表演慈父形象,门内,裴霓霞左右一顾,最终看向桌上的紫砂茶壶。她用手背先试了一下温度,不烫,是可以徒手抓取
的温热触感,于是她按住壶盖抓起茶壶,将壶中茶水在脚边倒空。抬眼看到秦疏桐正愣愣看着自己,她另一手伸到秦疏桐面前摆了摆,示意他挪一下身位。
秦疏桐依言往左挪动一个人身的距离后再坐下,刚坐稳,余光中便划过一个黑影,而后一声巨响接着稀里哗啦一串干脆利落的碎片落地之声震得门内外几人同时怔愣住。
两个金吾卫最先反应过来,对着门一揖:“领令。”
接着,秦疏桐就只能听到些许布帛摩擦声和齐国公的咆哮,还有两个沉稳的夹带着一个凌乱的、三人渐远的脚步声。
裴霓霞理好袖口,双手交迭放于腿上,端正得仿佛刚才掷茶壶的人不是她,笑着道:“这样比较快,也免得横生枝节。”
秦疏桐边接上自己方才的思索,边探究裴霓霞的神情,片刻后他道:“霓霞,你并不恨你的家人,对么?”
裴霓霞仍笑着:“看起来是那样么?是我刚才扔茶壶的表现不够狠厉么?”
“你有和太子合作的胆识,也有从太子那里拿到想要的东西的智识,如果你真的恨他们,今日又怎么会是你走了你不想走的路而他们却安然无恙。”
“怎么会是不想走的路呢?我本就醉心佛法教理,也不想嫁给不是两情相悦的对象。”
“那位野僧,你如愿拜其为师,既然你师父认为佛门戒律是无用的苦修,你也认同,那接受这种出家仪式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不过是执相的枷锁。你既然曾遇到过动摇佛法在你心中地位的人,也发现那与修佛并不冲突,虽然和这个对象最终无缘,那你现在断绝未来再遇到这样一个对象的可能性的做法,又怎么会是你想走的路?”
裴霓霞敛了笑意,垂目不语。
秦疏桐便道:“我竟差点忘了自己不久前刚说过的话,佛门要求门内弟子六根清净,也就是说,一旦出家,就代表了断尘缘,这其中自然包括亲缘,这是上至皇室也认可的法理。你在太子作保的情况下入法空寺,断绝了和裴家的关系,不是为了报复裴家,而是为了保护裴家,对么?”
房内一时静得似乎连原本在阳光中嬉戏的微尘也停了动作,凝视着两人无声的对峙。
“对。”
裴霓霞只是轻吐一个单音,但已足够让秦疏桐的心重重一跳。
“为什么!?”
“你……原来你猜到了答案,却还未想通来龙去脉……”
秦疏桐不想说他是因为谢雁尽的提醒才越来越频繁地用直觉去揣测对了很多事。
“不知道你这个‘为什么’问的是为什么裴家需要我这么做来保护,还是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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