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亮坐在厢房窗前，听完一切，神色有些复杂。

“程九，你是我爹的心腹，所以你觉得”

“我觉得那丫头把您当爹了。”程九半开玩笑：“俗话说得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背叛亲爹的，通通杀了。”

程处亮翻了个白眼：“你个老不休，信不信本少爷家法伺候？”

“小少爷，您别忘了一点，俺是老爷亲信，这个家能责罚我的，只有老爷和大少爷。”程九一个翻身，从房檐跳了下来，半靠在窗框上：“不过认真说，这丫头有股子狠劲，一边哭一边乱捅，当时我都看呆了。”

“听你说我也呆了，这丫头平时软软糯糯的，真没想到是这般。”程处亮啧啧称奇。

“要不我说这丫头把您当成爹了呢，狠起来的时候比谁都狠，坑人的时候也是，比谁都坑，夫人天天还说少爷您软软糯糯的呢。”程九撇撇嘴：“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少爷您府邸外全是玄甲卫，倒是用不着老奴给您守夜了。”

“去吧去吧。”程处亮嫌弃的挥挥手，关上窗户，上了床。

躺在床上却始终睡不着觉，大春的背叛，始终让他心里有根刺，下午的时候，无名楼所有人全部到场，有两个知情的，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程处亮这才知道事情原委。

王敬首带着几个王氏子弟到了无名楼，见大春长相出众，便动了歪心思，白天他们也不敢乱来，晚上的时候，趁着大春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将她掳走，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事。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干脆不睡了，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程府外看着不大，不过经过了一轮扩张，内里不小，程处亮不在的这两个月里，他厢房被搬到了原来隔壁宅子，自成一个院落。

溜达了没两步，突然一阵哭泣声传入他耳，顺着声音走去，才发现是西冬的小厢房，犹豫良久，还是推门而入。

借着月光，程处亮走到床前，点燃了床头的油灯。

西冬此时抱着被子睡的正香，只是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流着，枕头己经全湿了。

程处亮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榻，看着西冬胳膊，背上满是赖赖巴巴的伤痕，心中竟是产生了一丝愧疚之情。

“你这丫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日二夏和三秋回来，你又该怎么面对她们呢？”

想来想去，无果，程处亮得出来个庸人自扰的结论，回屋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程处亮军营的作息还没调整过来，天刚亮就睁开了眼。

推门一看，西冬正跪坐在门边。

“你在这干啥？”程处亮挠挠头。

“请少爷责罚。”西冬低着头，声音有些嘶哑：“少爷吩咐西冬做的事，一件都没成，甚至西冬回来这么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都没察觉，有负少爷期待。”

“起来吧，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程处亮揉了揉眼，今天事情还多，一会还要进宫，偷听朝会，看看徒儿魏征是怎么大杀西方的。

“还请少爷责罚。”西冬重复了一遍，依旧固执的低着头。

程处亮无奈，坐在门槛上，捏着西冬的下巴，轻轻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一张本还算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泪痕，双眼红肿的不像话，和程处亮对视的一瞬间，泪如雨崩。

“西冬，我们要尊重每个人的选择，昨日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她是她，你是你，不一样。”

“不瞒你说，她心里知道我很多秘密，最挣钱的配方全在她心里，昨日即便没有你，她也活着走不出长安，哪怕我不对她出手，陛下那肯定还留着后手，毕竟香水这么挣钱的东西，大半进了陛下内帑。”

“所以啊，你不用太自责，人，不是万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陷，你不用想着什么事情都站在我的角度思考，你不是我，所以我在想啥你也不知道。”

“我也知道你很难做，一半是少爷，一半是姐姐，昨天你是不是说送她一程的时候，就想好了？”

西冬点点头，眼泪依旧不止。

“西冬，昨日其实我都想好了，说送她一程的时候，若是真送她一程，那我会出手。”

“后来啊，我还以为你想跟着她跑，当时我还说，若是你跟着一起跑了，那我就当看错人了，不会对你们出手。”

“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替我出手，能说说因为什么吗？”

西冬低着头抽噎道：“因为少爷对我很好，比所有人对我都好，少爷吩咐我做的很多事都给办砸了，我不想辜负少爷的期待。”

“你很棒的。”程处亮轻轻揽着西冬的头：“咱们认识时间不久，还不到一年，你也是除了我娘之外，最了解我的人，你看看，每次咱俩一分别，再次见面的时候，你总会说少爷请责罚。”

“可是在我看来，你做的很好，为啥要责罚你？”

“我远在边关，担心家里，可是让你回来之后我就安心不少。”

“我说的火药，跟你说是最重要的东西，确实也是少爷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东西，那么放心的交给你。”

“还有啊，去崔氏坑粮草，少爷我分身乏术，这么重要的事都交给你了，你还说少爷我不信任你吗？”

“像是做生意这块，确实需要天赋，不过世上商人千千万，少了一个总会补上一个，无论是谁，多培养培养总能站出来，可是你西冬不一样，这世上只有一个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你。”

西冬泪眼婆娑：“少爷，真的吗？”

“当然啊，你看看，少爷我骗过多少人，骗过你吗？”

西冬闻言，抱着程处亮大腿就开始哭了起来，一个八岁的侍女，趴在一个六岁孩童的大腿上嚎啕大哭，没一会，六岁孩童感觉裤裆湿湿的，推开八岁侍女的头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一刻钟后，八岁侍女趴在六岁孩童的大腿上睡着了，程九不知从哪跳了出来，轻轻抱走八岁侍女。

六岁孩童刚站起来，一个美少妇手拿胡饼，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定睛一看，哈哈大笑：“处亮，你都六岁了还尿裤子啊！”

“崔婉儿，别看你是我庶母，你要是不闭嘴！我弄死你！！！”

“略略略，你倒是弄啊，我去找你娘去，今晚跟你娘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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