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颗定身咒，將整个城主府门前的喧囂与狂热，瞬间冻结。

所有人，包括刚刚宣誓效忠，准备去泥潭里报导的赵虎，都齐刷刷地扭过头。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

司云有点尷尬。

他举著手里的空碗和那个白玉盒子，感觉自己像个上门討债的。

“那个老哥，真不用这么客气。”

“面吃完了，葱的味道很好，谢谢啊。”

他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真诚而友好。

然而，他这番话落入李牧耳中，不啻於九天惊雷。

李牧的身子，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又悟了！

“前辈”

李牧的声音带著哭腔，却没有去接那只碗和盒子，反而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晚辈明白了！”

司云：“？”

你又明白啥了？

李牧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混杂著狂喜、懊悔和顿悟的复杂神情。

“前辈將此碗归还，是在点化我等，不可执著於器物！”

“道，已入腹中，已成造化，这承载过『无上道面』的凡碗，便完成了它的使命！”

“前辈是想告诉我们，真正的道，不在於碗，不在於面，而在於吃麵的那颗平常心！”

他转向身后那群弟子，声如洪钟。

“你们看！这只碗，它空了！”

“这象徵著什么？这象徵著『空』之大道！象徵著放下！象徵著前辈那不滯於物，不染尘埃的无上境界！”

“我等之前还在为这碗中散发的道韵而沉醉，实在是著相了！肤浅至极！”

轰！

所有弟子如遭电击，一个个面露惭愧之色。

对啊！

我们竟然还在迷恋那碗中残留的“面香”，而前辈本人，早已將一切放下！

这境界的差距，简直是萤火与皓月！

“我等愚钝！多谢前辈再次点化！”

山呼海啸般的参拜声再次响起。

刚刚加入组织的赵虎，跪在人群里，已经看傻了。

他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被重塑。

原来还个碗，里面都蕴含著如此高深的『空之大道』？

黑石城那些为了爭夺一件法器打得头破血流的傢伙，跟眼前这些人一比，简直就是一群未开化的野人！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觉得自己真是来对地方了！

司云已经彻底不想沟通了。

心好累。

他只想把东西还了，回家躺著。

“行了行了，你快拿著。”

他往前走了两步，几乎是强行把碗和玉盒塞进了还跪在地上的李牧怀里。

“东西还你了啊，我回去了。”

做完这一切，他如释重负，转身就走。

李牧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愣。

他呆呆地捧著那只还带著一丝余温的普通瓷碗，以及那个温润的“暖玉归元匣”，大脑再次宕机。

前辈把圣物强行塞给我了？

这是何意？

不等他想明白。

他身旁一位长老，忽然浑身一震，发出一声如梦初醒般的呻吟。

“我懂了！”

这位长老激动得老脸通红，指著李牧怀里的碗，声音颤抖。

“堂主！前辈这不是在点化，这是这是在赐宝啊！”

“前辈是嫌我们悟性太差，讲道理我们听不懂，所以乾脆把这两件承载了『道』的圣物，赐予我们，让我们日夜观摩参悟！”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李牧如遭雷劈，瞬间醍醐灌顶！

对啊！

前辈一定是觉得我们太蠢了，解释了一遍又一遍的“放下”、“平常心”，我们还是不懂。

他老人家不耐烦了！

所以乾脆把“考卷”和“答案”一起扔给了我们！

这只碗，就是前辈吃麵时感悟的“平常道”！

这个盒子，就是承载过神葱的“生机道”！

前辈他他真的，我哭死！ “前辈大恩！我等无以为报啊！”

李牧捧著碗和盒子，泪水如决堤的江河，汹涌而出。

他身后的弟子们，也一个个跟著哭了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感人。

赵虎更是激动得差点当场学个猪叫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刚入门，就亲眼见证了门派获赐两件无上圣物！

这是何等的机缘！

黑石城？什么垃圾地方，狗都不去！

司云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听著身后传来的阵阵哭声，头皮一阵发麻。

这帮邻居病情好像又加重了。

他推开院门，正要进去。

李牧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越过司云的肩膀，向著那破旧的小院里看去。

虽然只有一道门缝，但他那元神境的感知，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缕让他灵魂都在战慄的气息。

那是碧血龙鬚葱的气息！

而且，不止一株！

是那剩下的两株半！

它们的气息，非但没有因为离开暖玉归元匣而减弱，反而反而更加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仿佛它们找到了比玉匣好一万倍的归宿！

李牧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看到了。

透过门缝，他看到在那个杂草丛生，种著几颗快要烂掉的大白菜的破败菜园里。

那两株半足以让整个无垠大陆都为之疯狂的无上宝药，就那么隨意地，歪歪扭扭地，被插在了泥土里。

旁边还有一坨不知是什么动物留下的，新鲜的粪便。

那一瞬间。

时间仿佛静止。

李牧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副创世般的景象。

神物种在了凡土之中。

无上的灵机，扎根於最污秽的尘泥之內。

生与死，高贵与卑微，芳香与腐臭

所有对立的一切，在这一刻，於那个小小的菜园里，达到了完美的和谐与统一。

这

这他妈的

这才是真正的大道啊！

“噗通。”

李牧双膝一软，再次，也是今天第三次，跪倒在地。

这一次，他不是激动，不是狂热，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最深处的，对“道”的无上敬畏。

“我错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错得离谱。”

“我以为『猪之大道』，是在泥潭里打滚，是学猪叫，是吃凡俗的面。”

“可我今日才知，那都只是『术』，只是皮毛！”

“真正的『猪之大道』，真正的返璞归真，是前辈正在做的事情啊！”

“他將神物视作凡物，將宝药当做大葱，种於凡土，施以凡肥！”

“这才是真正的『不分別心』！这才是真正的『万物平等』！”

“我们还在纠结於葱是不是神物，面是不是凡物，而前辈，早已超越了这一切！”

“他不是在种葱。”

“他是在种道啊！”

李牧猛地抬起头，对著身后所有弟子，用一种近乎於神諭的语气，庄严宣告。

“传我法旨！”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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