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噎得哑口无言。

他能怎么说？

否认“干妹妹”的说法？

那等于当场撕破脸皮，承认他和林晓雨之间有着超越寻常的关系。

承认？这又分明是睁眼说瞎话，而且将林晓雨置于一个更加尴尬的境地。

他进退两难，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晓雨更是受宠若惊，或者说，是惊吓过度。

她看着赵小芳，对方的邀请像是一张温柔的网，却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慌和不安。

她宁愿赵小芳骂她、打她，甚至把她赶走，也好过现在这种看似温和实则令人窒息的处理方式。

她慌忙摆手，声音带着哭腔。

“不不用了，小芳姐，真的不用！我我不渴，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

“说什么傻话？”

赵小芳却走上前，出乎意料地拉住了林晓雨冰凉而颤抖的手。

她的手也很凉，但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

“天黑了，山路不好走，还有野兽。就算要走，也等明天天亮了再说。今晚就在家里歇下。走吧，面该坨了。”

“面？”

林晓雨和程志远又是一愣。

赵小芳垂下眼帘，声音低了一些

“嗯，想着志远哥巡逻该回来了，我擀了点面条，在锅里温着正好，多个人，多双筷子。”

这一刻，程志远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想起出门前，小芳确实在灶间忙活，原来是为了给他做晚饭

而自己呢？

他却在这里，面对着另一个为他流泪、让他牵挂的女人，还被妻子撞个正着

无边的愧疚和自责瞬间淹没了他。

林晓雨也被这朴实无华却充满家庭温暖的细节击中了。

锅里温着的面条，妻子对丈夫的等待

这一切都与她此时的狼狈和“入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她想挣脱赵小芳的手，却发现对方握得很紧。

赵小芳不再多言，拉着林晓雨，又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程志远，轻声却坚定地说。

“走吧，回家。”

说完，她率先迈开了脚步，拉着浑浑噩噩的林晓雨，朝着屯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她的背影挺得笔首，仿佛承载着难以想象的重压，却又异常坚定。

程志远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女人的背影，一个是他怀有身孕的妻子，一个是。

她们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被联系在了一起，走向他的家。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一切都荒谬得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最终只能迈开沉重的脚步，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默默地跟在后面。

一路无话。

夕阳彻底沉入山脊，暮色西合，靠山屯的灯火次第亮起，却照不亮三人之间那沉重而诡异的沉默。

就这样，三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走到了程志远家的院门口。

院子里，老猎头屋的灯己经亮了起来，却门窗紧闭，显然打定了主意绝不掺和。

赵小芳推开院门，拉着林晓雨走了进去。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柴火气息，熟悉的家的味道，此刻却让程志远感到无比的陌生和窒息。

“进屋吧。”

赵小芳松开林晓雨的手，率先走进堂屋，掀开了灶台上的锅盖。

一股带着面香的热气蒸腾起来，模糊了她苍白的面容。

她拿出碗筷，动作麻利却略显僵硬地盛了三碗面条。

清汤白面，上面飘着几点油花和葱花，简单却温暖。

“都坐下，趁热吃吧。”

她将面条端到桌上，自己先坐了下来，却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站在门口、进退维谷的程志远和林晓雨。

林晓雨站在堂屋中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屋里的一切都透着程志远生活的痕迹，墙上挂着的猎枪、兽皮，炕上叠得整齐的被褥，以及

女主人那无声却无处不在的气息，都让她感到巨大的压迫感。

她怎么可能坐下来吃这碗面？

程志远也僵在门口，看着桌上那三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只觉得那是世上最艰难的抉择。

“怎么？我做的面，不合胃口？”

赵小芳抬眼看向程志远，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程志远喉咙发紧，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桌边坐下，声音沙哑。

“没没有。”

他拿起筷子，却觉得有千斤重。

赵小芳又看向林晓雨，眼神依旧复杂，但语气缓和了些。

“晓雨妹妹，你也坐吧。走了那么远的路，肯定饿了。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别嫌弃。”

林晓雨看着那碗面，又看看赵小芳那强撑着的平静面容，眼泪再次涌了上来。

她哽咽着，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小芳姐对不起我真的我不该来的我”

她语无伦次，只想逃离。

“先吃饭。”

赵小芳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有什么事，吃完再说。天大的事，也没有饿着肚子的道理。”

她的态度坚决得让人无法反驳。

林晓雨看着她，又看看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程志远，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慢慢地、慢慢地走到桌边，在离赵小芳最远的一个凳子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仿佛那凳子上有针一样。

堂屋里，一时间只剩下油灯灯芯噼啪的轻微爆响，以及三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三碗面条静静地散发着热气，却没有人动筷子。

一种无比诡异、无比尴尬、无比沉重的气氛，笼罩了这个原本温馨的小家。

程志远如坐针毡，他几次想开口，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想解释，想询问林晓雨突然到来的原因，但看着赵小芳那平静得可怕的侧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他知道，任何关于林晓雨的话题，在此刻都无异于点燃炸药桶的引线，尽管赵小芳现在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炸药桶。

他只能低下头，用筷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面条，心乱如麻。

林晓雨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眼泪无声地滴落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后悔极了，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自己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如此巨大的风波和痛苦。

而赵小芳，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似乎落在面前的碗上，又似乎穿透了碗，落在了某个虚无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那异乎寻常的冷静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是真的相信了或者说强迫自己相信了“干妹妹”的说法，还是另有打算？

这顿注定无法下咽的晚饭，就在这种极度诡异和压抑的气氛中，艰难地进行着

或者说，停滞着。

赵小芳终于动了一下。

她拿起筷子，却没有吃，只是无意识地在碗里轻轻划动着，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藏了所有真实的情绪。

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积蓄力量。

终于，她抬起眼，目光先是落在程志远身上，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却带着一种疲惫的沙哑。

“志远哥，面要坨了。”

程志远猛地一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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