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风吹得发颤，战壕里的士兵裹着破军大衣，手里的1加兰德步枪压在膝盖上，枪托的木纹里还嵌着白天的硝烟。北侧高地上的重炮早己校准完毕，炮口对着黑风口的方向，炮架上挂着的马灯晃出昏黄的光，把炮手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师长，您咋还没歇？”赵山提着个铁皮桶过来，桶里装着热米汤，蒸汽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霜。他把桶递到陈锋手里，自己靠在战壕壁上，肩膀上的新绷带又洇出淡红：“白天拉重炮时扯着伤了，医护兵说再折腾，这胳膊就得废。”

陈锋舀了勺米汤，热流顺着喉咙往下滑，才压下胃里的空荡：“松井一郎的增援没动静才吓人——他白天丢了补给站，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话音刚落，瞭望塔上突然传来轻响，是哨兵的信号——西北方向有动静。

两人立刻摸上瞭望塔，望远镜里，黑风口方向的夜色里闪过几点微光，不是马灯，是坦克的探照灯。“最少三辆97式，还有步兵跟在后面。”陈锋把望远镜递给赵山，指尖冰凉，“是来试探的，想摸咱们的火力布防。”

他刚下塔，就见李锐扛着g42机枪跑过来，胳膊上的绷带换了新的，却还咧着嘴笑：“师长，让我去东侧战壕蹲点！小鬼子敢来，我让他们尝尝机枪的厉害——白天教新兵打短点射，他们都练熟了，正好试试手！”

“别冲动。”陈锋按住他的枪托，“日军只是试探，等他们靠近了再打，先让炮旅给他们个警告。”他对着无线电喊了句，北侧的重炮立刻轰鸣起来，三发炮弹朝着探照灯的方向飞去，很快远处传来爆炸声，那几点微光瞬间灭了。

战壕里的士兵们都醒了，有的摸出子弹，往1加兰德的弹仓里压；有的检查防毒面具的滤毒罐，把装肥皂水的葫芦挂在腰间。新兵王小二蹲在老兵周强旁边，手抖着往枪膛里塞子弹，弹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慌啥？”周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熟练地压好弹仓，“小鬼子也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你只要瞄准了，扣扳机就行——上次野狼谷，你不还打死一个鬼子吗？”王小二攥紧枪，想起白天清理战场时，自己捡的那枚日军领章，现在还揣在怀里，上面的樱花早被血泡软了。

后半夜，风更冷了，战壕里结了层薄冰。医护兵林姐背着药箱，挨个给士兵检查伤口，到赵山身边时，她皱着眉扯了扯他的绷带：“都说了别碰重活，你看这伤又裂了——再这样，我就找师长告状。

赵山嘿嘿笑，把胳膊往身后藏：“这点伤不算啥，辎重团的兄弟们还在修反坦克壕呢，我总不能躺着。”林姐没辙，只能给他换了新绷带，又塞了包止痛药：“疼了就吃，别硬扛——你要是倒下了，谁给弟兄们分物资？”

天快亮时，西侧的侦察兵终于回来，浑身冻得发紫，怀里还揣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地图。“师长！日军增援到了！”他哆哆嗦嗦展开地图，指着黑风口西北的位置，“一个步兵师团，还有一个战车中队，总共二十辆97式坦克，松井一郎亲自带队，天亮就会发起进攻！”

陈锋立刻召集军官到指挥部，沙盘上的红圈又多了几个。他拿起木棍，在据点西侧的“枯河沟”画了道线：“枯河沟里全是碎石，坦克开不进去，李锐，你带二旅的g42机枪连，藏在沟两侧的土坡上，等日军步兵过沟时，用交叉火力拦着。”

“明白！”李锐在地图上拍了拍，“保证让小鬼子进得来，出不去！”

“赵山，你带辎重团的人，把昨天缴获的炮弹壳改装成诡雷，埋在枯河沟的入口——坦克过不来，步兵肯定会从入口走，正好炸他们个措手不及。”陈锋又看向装甲团的连长，“你们的iii号坦克，藏在北侧的高粱地里，等日军坦克往据点冲时，从侧面打他们的履带，别跟他们正面硬拼。”

命令刚下完，东边的天就亮了鱼肚白。战壕里的士兵们己经做好准备，g42机枪架在射击孔里，枪口对准前方的开阔地；1加兰德步枪的子弹上了膛，士兵们趴在战壕里，眼睛盯着黑风口的方向。

远处传来坦克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地平线上出现了日军的军旗，太阳旗在风里飘着，刺得人眼睛疼。松井一郎的指挥部设在一辆九西式装甲车里，他拿着望远镜，看着前方的据点，嘴角扯出冷笑：“这次，我看你们还怎么设‘口袋’！”

“师长，日军开始冲了！”瞭望塔的哨兵大喊。只见日军的坦克在前，步兵跟在后面，朝着枯河沟的方向冲来。陈锋站在战壕上，举起手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打！”

北侧的重炮先响了，炮弹落在日军步兵群里，炸开的泥土裹着尸体飞起来；枯河沟两侧的g42机枪同时开火，子弹像暴雨般倾泻，日军步兵成片倒下，剩下的人躲在坦克后面，不敢往前冲。

“装甲团，出击！”陈锋大喊。高粱地里的iii号坦克冲了出来，75炮对准日军坦克的侧面，“轰”的一声，一辆97式坦克的履带被炸断，歪在地上，里面的坦克手想爬出来，刚露头就被1加兰德步枪的子弹击中。

战斗打了半个多小时，日军的第一次进攻就被打退了，开阔地上躺满了尸体和被毁的武器，鲜血在薄冰上冻成暗红色。李锐从土坡上跳下来，擦着g42机枪上的硝烟，笑着对陈锋说：“师长，小鬼子这进攻，比上次差远了！”

陈锋却没笑，他看着远处松井一郎的装甲车，眼神凝重：“这只是开始，他肯定还有后招——让各部队抓紧时间补充弹药，检查工事，别给日军可乘之机。”

战壕里，王小二正帮周强换弹链，他看着远处的尸体，手不抖了：“周哥，下次我还跟你一起打！”周强拍了拍他的头，捡起地上的1加兰德步枪，拉了下枪栓，清脆的声响在寒夜里传开——那是士兵们的磨刀声，是等着把小鬼子赶出去的决心。

风又吹起来，带着硝烟味，却吹不散战壕里的士气。所有人都知道，下一次进攻很快就会来，但他们握着枪的手，比任何时候都紧。因为他们身后，是家；身前，是必须挡住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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