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接过了那份“改良配方”。

他是在王建国和老李那充满期盼和信任的目光中，颤抖着手，接过去的。

他甚至不敢去看周苏苏的眼睛。

“好的，好的。”孙建华挤出了这两个字，“周老板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说完，他就抱着那叠资料，像是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落荒而逃。

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王建国和老李，还沉浸在“配方升级，工厂有救”的兴奋之中。

“太好了！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王建国激动地搓着手，“周老板，您真是咱们厂的福星！有了这第二代配方，咱们还怕他什么‘巴黎之光’！”

“是啊！”老李也由衷地赞叹道，“关键时刻，还得靠孙工这样的老技术员！周老板您刚才那番话，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我看着，他那眼睛都红了，肯定是感动坏了！”

周苏苏听着两位“傻白甜”大叔的乐观言论，没有戳破。

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末子。

“希望吧。”

……

当天晚上，孙建华破天荒地，没有回家。

他跟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要连夜攻关新配方，就一个人，把自己锁在了厂里那个小小的实验室里。

夜，越来越深。

厂区里，一片寂静，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亮着孤单的光。

孙建华在实验室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桌上，一边是周苏苏给他的“第二代改良配方”，另一边，是他偷偷藏起来的，那个宋美琳助理给他的传呼机号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次秒针的跳动，都像是在对他进行着无情的凌迟。

终于，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出了实验室，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厂区唯一一部公用电话前。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

“喂？”是助理那熟悉的声音。

“我……是我。”孙建华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东西我拿到了。”

“很好。”电话那头的声音，没有丝毫意外，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一个小时后，在你说的地方见面。”

……

一小时后，厂长办公室。

这里，是全厂唯一一个相对私密、又不会引起怀疑的地方。

孙建华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

窗边，站着一个黑影。

是宋美琳的助理。

“东西呢？”助理开门见山。

孙建华从怀里，掏出那个用牛皮纸袋包好的、周苏苏给他的那份“改良配方”，递了过去。

助理接过纸袋，借着月光，粗略地翻看了一下。

看到上面那些画得像模像样的化学结构图和复杂的配比数据，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孙工，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更厚的信封，和那瓶贴着外文标签的特效药，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里，是剩下的八千块钱，和你儿子的救命药。我们宋小姐说了，这只是第一笔。等我们用这个配方，把‘雪绒花’彻底打垮之后，还有重谢。”

孙建华看着桌上那堆东西，眼神复杂。

他没有去拿，只是沙哑地问了一句：“你们……你们真的能治好我儿子的病？”

“当然。”助理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资本的傲慢和自信，“孙工，你要相信科学，更要相信钱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

就在孙建华伸出手，即将触碰到那个信封的一瞬间——

“砰——”地一声巨响！

办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啪！”

房间的灯，瞬间被全部打开！

刺眼的光芒，让孙建华和那个助理，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等他们适应了光线，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

两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只见门口，周苏苏正抱着胳膊，俏生生地倚在门框上。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看好戏的微笑。

而在她身后，王建国厂长和工会主席老李，各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年轻工人，像两尊门神一样，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瓮中捉鳖！

人赃并获！

“你……你们……”助理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做贼心虚，第一反应就是抓起桌上的配方，想往窗外跑！

然而，他刚一动，老李这个当过兵的壮汉，就一个饿虎扑食，直接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想跑？没门！”

而孙建华，在看到周苏苏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瘫跪在了地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周……周老板……”王建国看着眼前这堪称“谍战片”的一幕，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苏苏没有理会他们，她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缓缓走到孙建华的面前。

她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深的失望。

“孙工。”

她开口了，声音很轻。

“值得吗？”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瞬间就捅破了孙建华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哇——”地一声！

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周老板！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厂子啊！”

他一边哭，一边“砰砰砰”地，用头撞着冰冷的水泥地。

“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我鬼迷心窍啊！”

“都是因为我那个可怜的儿子……”他泣不成声，“他得了白血病，我要是再搞不到钱给他治病，他就没命了啊……是他们！是他们找到我，用钱和药逼我的！我也不想的啊！周老板！我求求你，你报警抓我吧！你让我去坐牢！枪毙我都行！我只求求你，看在我儿子快不行的份上，放过他……”

他哭得撕心裂肺，闻者伤心。

旁边的王建国和老李，听完之后，也是震惊当场，脸上的愤怒，渐渐被同情和惋惜所取代。

而那个被按在地上的助理，则趁机大喊大叫起来：“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港商公司的员工！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告你们！”

整个办公室，乱成了一锅粥。

周苏苏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只是静静的等待。

她等到孙建华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配方，你尽管拿走。”

“我不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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