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还没干时，李婶就挎着半筐小米来了——昨儿听村长说狐妖怕被骗，她特意起了大早，想着多留些吃食，让那灵物安心。可刚把小米铺在粗布上，就见村西的刘二鬼鬼祟祟跟过来，手里攥着个纸包，趁李婶转身系鞋带的功夫，往小米里撒了把黄乎乎的粉末，又赶紧藏起纸包，溜进了玉米地。

这一切，都被躲在歪脖子树后的狐妖看在眼里。它本是循着杂粮的香气来的，刚要跳下山坡，就闻见小米里混着股刺鼻的味道——是镇上药铺卖的驱兽粉，去年它在山里被猎人追时，就闻过这味，喉咙火烧火燎的疼。

“你们又骗我！”狐妖的声音瞬间变了调，不再是之前软绵的女声，带着点尖细的戾气。它猛地从树后跳出来，浅棕色的毛发根根竖起，尾巴绷得笔直，原本温顺的琥珀眼此刻红了圈，妖气顺着周身往外散，吹得周围的草叶簌簌乱晃。

李婶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回头看见狐妖凶巴巴的模样，手里的筐子“哐当”掉在地上：“你、你咋还凶起来了？俺没害你啊！”

“没害我？”狐妖往前扑了两步，爪子在地上抓出浅坑，“这小米里有驱兽粉！你们就是想骗我出来，再拿弓箭射我！”它说着，妖气更盛，身子晃了晃，竟又化出了红衣女子的模样，可这次没了半分媚态——她的头发乱了，罗裙上沾了草屑，耳尖隐隐露出浅棕色的狐耳，尾巴也没藏住，在身后焦躁地甩着，正是“狐形毕露”的模样。

村民们听见动静赶来时，就见红衣女子站在山坳口，妖气裹着风往村里飘，几个胆小的村民往后退了退，张强攥着木棍，却不敢上前——他还记得前几日被魅惑的滋味，此刻见她这凶样，更慌了。

“别慌！”陈道长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刚和林凡赶来，见此情景，赶紧掏出桃木剑，却没立刻动手，“她是受了刺激，不是故意作恶！”

林凡往前站了两步，丹田的清阳之气瞬间调动起来，想往狐妖那边送暖意，可刚一碰到那股戾气，清阳之气竟猛地滞了一下——他心里一急，赶紧默念《清心诀》，可不知怎的，口诀在脑子里打了个转，竟没跟上气息的节奏，丹田的金光晃了晃，差点散了。

“《清心诀》乱了！”陈道长一眼就看出问题，赶紧提醒，“别硬抗她的妖气！先稳住心神，找清楚她发怒的缘由！”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他不再急着送气，而是顺着狐妖的妖气往小米那边探——指尖刚碰到粗布上的小米，就闻见了那股驱兽粉的味道，丹田的清阳之气瞬间有了反应，带着点排斥的暖意，把粉末的气息裹住。

“是有人在小米里加了驱兽粉，不是大家骗你！”林凡赶紧开口，声音稳了些，“你看，李婶刚把小米拿来，还不知道这事，是有人偷偷撒的粉！”

他说着，目光扫向玉米地的方向：“刘二，你出来吧！这事要是不说清楚，她只会更生气，最后大家都不安生。”

玉米地里一阵动静，刘二磨磨蹭蹭走出来，脸涨得通红，手里还攥着那个空纸包：“俺、俺就是觉得这狐妖不是好东西，怕它以后再偷鸡鸭，才……才撒了驱兽粉，没想害它啊！”

狐妖听见这话，身上的妖气顿了顿。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小米，又看了看一脸愧疚的刘二，红着眼圈的模样软了些，可狐耳和尾巴还是没藏住——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带着委屈：“俺已经不偷鸡鸭了，你们为啥还不信俺？”

“是俺错了，俺不该瞎搞！”刘二赶紧把纸包扔在地上，“往后俺再也不撒驱兽粉了，还帮你留吃食，行不？”

林凡趁机调动《清心诀》，这次口诀顺了，丹田的清阳之气裹着金光，轻轻飘向狐妖——暖意落在她身上时，她身上的妖气慢慢散了，乱晃的尾巴也停了下来，红衣渐渐淡去，彻底显露出狐形：浅棕混着淡金的毛，尾巴尖的白毛在阳光下泛着光，只是眼神里还带着点委屈。

“你看，没人想害你。”林凡放柔声音，“刘二已经认错了，往后大家都会按时给你留吃食，不会再骗你。”

狐妖低头闻了闻小米，又抬头看了看围过来的村民——没人再拿着木棍，李婶还捡起地上的筐子，重新往粗布上倒了些干净的小米。它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呜”声，往林凡脚边凑了凑，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感谢。

陈道长收起桃木剑，笑着点头：“《清心诀》虽一时阻滞，却没断了善念——你能先找缘由，再解冲突，比硬抗妖气强多了。这功法的‘破’，不是废了，是让你明白，守清不光是镇邪，更是懂善、解怨。”

林凡摸了摸狐妖的脑袋，毛茸茸的，很暖和。他感受着丹田的清阳之气——经过刚才的阻滞，此刻竟更凝实了，那缕金光也亮了不少，暖得格外踏实。村民们围着小米筐，七嘴八舌地说要轮流来放吃食，刘二还主动说要多留些白菜叶，给狐妖补补。

阳光渐渐爬高，照在山坳口，狐妖叼起一小束干净的小米，往树林里跑，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对着林凡晃了晃尾巴——这次没有妖气，只有满满的安心。林凡知道，这次《清心诀》的“破”，不是挫折，是成长；狐妖的“形毕露”，也不是威胁，是信任。往后，这山坳口的杂粮，会成两村与灵物之间，又一段安稳的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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