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天彻底亮了的时候,刘雪薇还坐在原地,怀里抱着那件白衬衫,手指已经麻木,仿佛与那块布料一同失去了温度。
她的眼睛干涩得睁不开,像是哭到血都被挤干了,只剩下一双空洞的壳。
阳光穿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将她肩头投出一道斜斜的光影,斑驳而破碎。
她有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还在过去—还在那个他会回来、会给她煮粥、会在她加班晚归时替她暖手的世界里。
可再多一秒,现实就像是一块寒冰,将她从梦中生生拉出来。
她动了动指尖,把那件衬衫慢慢叠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枕边的抽屉里,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盯着抽屉关上的那一刻,胸口像是塌了半边。
她知道她什么都留不住了。
不是时间,不是那段爱情,更不是他。
她想起那个冬天,她因为业务失误被父亲责骂,一个人窝在办公室里哭。
他没有说话,只带着一壶热牛奶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地陪了整整一夜。
那时候的她仰着头对他说:“陆明修,你说你是不是傻?一个被女人使唤得团团转的理工男,图什么啊?”
他只是笑,轻声说:“图你!”
她没当真。
她从不把他的话当真。
她以为男人说爱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她也不过是让他迷恋了一时。
她觉得自己聪明漂亮,有手段、有资源,他不过是她世界里一个可有可无的点缀。
现在想想,她从没真正理解过他。
她根本不配说她曾爱过他。
爱,不是一次次让对方沉默,是不是在对方需要的时候转头去别处,不是把心事当成累赘。
他愿意说,她不听;他选择沉默,她更觉得是懦弱。
她一遍一遍踩在他最后的忍耐线上,直到他从那个温吞的、任由她吵闹的爱人,变成一个连看她一眼都嫌多的陌生人。
那天他站在她办公室门口,连鞋都没脱,手里握着离婚协议,神情冷静得像在念一份会议纪要。
她那时候笑得轻狂,说:“你是舍得吗?这十年,谁不是靠着我在撑?”
他没说话,只是将笔递到她面前。
她笑着说:“我不签!”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那是她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彻底的死寂,没有爱,也没有恨,只剩下一种难以言说的冷。
他说:“不签也没关系,协议已经送法院!”
她那时候才知道,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不是威胁,也不是赌气。
是他真的,不爱她了。
她从不信一个男人能抽身这么快,可他做到了。
因为他在被她一次次踩烂尊严的那几年里,早就把爱一点点耗光了。
她从前把他的好当空气,现在却连一口都吸不到。
那种感觉,比被全世界背叛还要难受。
她知道什么叫痛了。
而此时,小镇的阳光正好,陆明修坐在屋后的小坡上,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盒子,是昨晚沈竹找到的。
里面装的是他们小时候在大山里写的信。
他拆开其中一封,是沈竹十岁时写给他的。
字歪歪扭扭地写着:“陆明修你别老不说话,我知道你不开心,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就在你旁边,你什么时候想说就说,想不说我也不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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