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发送。
消息跳成已读,却没有回音。
她看着灰暗的屏幕,觉得指尖已经失去知觉。
夜风翻起她肩头长发,她忽然笑—笑自己终是落到这一步。
—
沈竹看到短信时,天刚破晓。
她握着手机望向窗外,院子里雾气正缓缓升起,陆明修还在搭木棚。
木头碰撞的声音沉闷,却带着节奏。
她看着他弯腰、起锤、钉桩,每一个动作都实实落在泥里。
她轻轻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他。
他抹去额头汗珠,看完短信,沉默良久。
“你觉得呢?”
“我尊重你!”
他望向远处连绵山峦,那层薄雾像旧事缠障。
他低声:
“她开的口,我会答。
可我不会见她!”
沈竹点头。
“我给她回邮件,不需要你的署名!”
他“嗯”
了一声,抬手按住她肩。
“别太累!”
她笑。
“木棚还差一块横梁呢!”
他低头亲吻她发顶,像在给自己一道沉静的允诺。
“等我钉完!”
远处寺庙的晨钟忽然响起,低沉浑厚,穿过群山,像给这段新生的日子按下不容拒绝的句号—或许不能抹去错,但可以让错生出喘.息。
雨后青瓦上滴下最后一滴水,落在木棚粗糙的横梁,溅起极小的声响。
这声响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粒种子,在三个人各自的夜和昼里,悄悄扎根。
窗帘被风吹起一个弧度,又落下。
诊所那盏昏黄顶灯还亮着,刘雪薇没有关,整个人蜷在一张病床边的小沙发上,抱着膝盖。
她好久没这样过了,像回到少年时候,冬天夜里,她缩在被窝里听父母吵架,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长大后要变强,要有钱,要成功,那样才不会再被丢下,才不会再像她妈那样,被一个男人打断了牙,笑着吞进肚里。
她做到了。
她拼了命地攀上去,踩着每一个曾经不屑她、轻视她、利用她的人往上爬,爬到那个她曾以为是“安全”
的高度。
可到了顶上,她才发现,那并不是她要的地方。
那是风口,是孤岛,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空。
她真的失去了全部了。
不是项目,不是声誉,不是事业......是她曾紧紧握住的那双手,是她放弃掉的一个家,是那个从不肯对她发火的男人,是那个小时候躲在她怀里,喊她“妈咪你别生气”
的孩子。
“我以为你能明白的!”
她喃喃地说,声音哑得厉害。
“我真的......以为你能懂!”
她一直都觉得,陆明修是懂她的。
他们走过那么多年,哪一个节点不惊险?哪一段日子不狼狈?她的野心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戳破。
他一遍遍地让步,放弃奖项,拱手把项目署名让给她,甚至在孩子降临的前一年,主动放弃海外研究岗位,只为陪她留下来。
他怎么可能不懂?
他只是太懂了,所以才转身的时候,头也不回。
她忽然想起,那天他说“结束了”
的时候,手指还沾着实验室的药水味,混着一点新文件的墨香。
她记得那气味,那是他们恋爱时最熟悉的味道,她曾抱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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