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沈竹想了一下,点头又摇头。
“刚开始不适应,语言也不行,总是被人嘲笑。
后来慢慢熬过来了,学了财务,接了我叔叔那边的公司一部分,但我知道我真正想做的事,不在那边!”
“在哪?”
“在你身边!”
这一句话,轻飘飘落在他心里,却砸出层层涟漪。
他低头没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敲。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女孩真的又出现在他身边,还这么笃定地说着这些话。
他心里乱得像抽丝,一边是十几年的痛苦与背叛,一边是压抑在记忆深处的温柔与初心。
而那边的刘雪薇,已经开始回忆起他们最初的日子。
那时他们还没结婚,在旧城区租的房子,条件很差,一到下雨天就漏水。
他为了研究成果废寝忘食,她下班回来还要给他热饭热菜。
有一次他感冒,烧得说胡话,她彻夜守着,脸都没洗。
她那时候是真的爱他。
可后来呢?后来她怕,怕他成功之后离开她,怕他见过世面后看不上她这个“帮不上什么忙”
的女人。
所以她开始变得控制,开始对他提出一个又一个“为了我们更好”
的要求,让他在所有合作中都署她的名,渐渐地,从信任到怀疑,从携手到利用,再到现在,连一句道歉都像被剜了心一样。
她抱着那张照片,眼泪一滴滴砸下来。
“你还记得吗......你说过我们要有两个孩子,一个像你,一个像我......你说如果我不喜欢做饭,你就天天给我做饭......你说你会带我去看海......”
她哽咽出声,嗓子像被撕.裂。
“我真的很后悔啊......陆明修......”
房间里寂静得仿佛能听见旧日时光的碎片,一点点从天花板掉落。
她躺下身,把照片贴在胸口,仿佛那样就能缩短一点点与过去的距离。
而远在另一边,陆明修低头轻声说:“沈竹,谢谢你还记得我!”
沈竹望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伸出手,覆在他握紧的拳头上,温暖缓缓传来,像春天快化开的雪,静静渗入骨髓。
窗外飘起了细雨,像极了那年初春的山里,一层一层的雨丝落在树梢间,打着旋,也落在记忆的边角里。
沈竹没有打伞,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站在那扇开着的窗前,视线缓缓移向坐在沙发上的陆明修。
他披着她刚替他烘干的毛毯,额角的发丝微卷,眼中却没有一点温度。
他没睡,眼睛睁着,像是怕闭上之后,又会梦见某些画面—那种明明已经被判了死刑,却又反复钝刀剐割的梦。
沈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他旁边,转身时脚步停顿了一下。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下雨天吗?”
她轻声道。
陆明修抬眼看了她一瞬,又移开了目光。
“现在只觉得潮!”
这句话淡淡的,却落进沈竹心口,砸出一点点苦涩。
她没再接话,默默地转身去厨房继续整理。
他其实不是冷淡,只是被撕扯太久了。
沈竹知道。
他一向是慢热的,哪怕小时候在山里,她追在他后头喊了三天三夜,他才肯转过头来,回她一句:“你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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