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彩蝶的头发拉起来，一巴掌狠狠地抽到彩蝶脸上。这一掌使尽了她平生力气，鲜血从彩蝶嘴角流了下来。

“兰妃饶命啊……奴婢没有办法……”彩蝶哀嚎，哭着，求着，但毫无用处，小丫的拳头像雹子一样不断地砸下来，嘴上不停地骂：“贱人！贱婢！”

彩蝶满脸是血。

“够了！”沙罗多怒不可遏，上前一步，伸手要将两人扯开，但癫狂的小丫根本没有听到，又一掌抽落时，竟结结实实地刮到了沙罗多脸上！

为了舞蹈，小丫刻意留着指甲，这一刮，沙罗多脸上瞬时渗出四道血印子！

沙罗多瞪大了眼，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看了看沾血的手，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寝宫内突然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祭祖之日，汗王见了血，凶兆啊，凶兆啊！”突然，波仁大喊了起来，每一字每一词都在颤抖，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般。破裂的嗓音撞击着所有人的鼓膜，沙哑可怖。

“找死！！”

沙罗多青筋爆出，扬手冲着小丫就是一巴掌。寻常人一巴掌便是一个耳光，但沙罗多何其勇武？吃他一个巴掌，跟被拍了一板砖无异。

可怜小丫一个弱女子，哪受得住如此暴击？只觉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儿一软，便像面皮一样摊在地上。待挣扎着将身子支起，睁开眼时，已然什么都看不清楚，眼前红呼呼的一片血色。

小丫吃力地张开嘴，还未发出声音，沙罗多上前又是一脚，将她踢飞，重重撞到墙上，彻底没了知觉。然而沙罗多仍未解气，口中叫骂着，上前又狠狠地踩了两脚。

只经这么几下子，小丫便像大雨冲刷过的陶土，瘫软于地，不再动弹。

波仁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跪行到沙罗身边，抱住沙罗多双腿求道：“汗王，别打了，兰妃受不住啊！”

沙罗多本欲再踹，被波仁死死抱着，这才压着怒火瞧了瞧，只见小丫口鼻冒血，脸庞已经变成紫红色。

“晦气！真踏马晦气！一群天杀的！”沙罗多破口大骂，甩开波仁。波仁慌忙大喊：“宣御医！”

御医赶来，然而太晚了。忙乎了一阵，御医摇了摇头。

波仁颓然赶到沙罗多面前拜道：“汗，汗王，兰妃她……”

“不就是死了嘛！结巴什么？别管兰妃了，留下彩蝶，正好叫御医给她治伤。”沙罗多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丫，对波仁说：“兰妃后事，你来安排，从速从简！”

波仁喏喏而退。还未出门，沙罗多又吩咐：“先去把安将军叫来。不管他在干什么，赶紧过来！”

不到一个时辰，安呼硕进了沙罗多寝宫。

“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沙罗多冷冷地问。

“路上听波仁老儿说了。”安呼硕回道：“有什么要末将做的，汗王吩咐便是。”

“今夜丑时，你带几个血骑去暖春阁，将所有人……”沙罗多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所有人？”

“对，一个不留！省得谣言乱飞！”沙罗多余怒未消，“这么多婢子，拦不住一个兰妃，一群废物！害得祭祖之日见了血，闹出人命，晦气！本汗不夷他们三族，已是仁义！”

安呼硕道：“既如此，何须等到丑时，我现在就带人过去。”

“慢着！大白天的，长点脑子，别闹太大动静，搞得人心惶惶的。就今夜丑时，你悄悄地去，动作要快，干脆些！”

“明白！”安呼硕退下。

…………

丑时已至。

宫内，安呼硕带着几名血骑去往暖春阁时，宫外，阿柴偷偷闪进了一家乌漆嘛黑民宅里。

没有灯烛，黑暗中茶尔泰低声问道：“今日为何没有动手？”

“台上那人不是沙罗多！”阿柴恨恨道：“是个替身！”

“你确定？”

“千真万确！沙罗多脖子左边有颗黑痣，那人没有！”

“黑痣？脖子左边？”茶尔泰沉吟道，似乎正努力回忆着。

“没错，痣不大，位置很隐蔽，通常会被领口遮着，寻常人也不可能离他这么近距离，看不到的。但我和他这么多年师徒，再也清楚不过。”

“难怪安呼硕中途走了，一定是真正的汗王有事，把他叫走了。若台上是真汗王，他怎可能半途离开？”茶尔泰轻叹一口气，懊丧道：“没想到汗王连祭祖都不来，还用安呼硕去护卫一个替身……！”

“尔泰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暂时我也没什么主意。再说吧，咱们没事就别碰面了。若有别的机会，我再差可靠的人通知你。”

“好，烦劳尔泰兄费心！”阿柴对着黑暗抱胸鞠了个躬，返身出门，小心翼翼地离开。

第二日，阿柴睡到日上三竿。他心中清楚，他所谓的“掌军”就是个虚职，所以每日几点起床，几时点卯，全凭自己心情。

磨磨蹭蹭地洗漱穿衣，磨磨蹭蹭地出门时，午时早过。阿柴也没去掌军衙门，而是懒洋洋踱到街上，找家小馆要酒要菜，慢慢喝着，打算吃饱再走。

但直觉告诉他，今日有异！

果然不多久，街上骚动起来，街角转出来一支出殡的队伍。几名宫人手擎白幡在前面引着，身后是一名骑马的武官，高呼回避。阿柴看他身上的甲具，便知是一名焱狼骁骑佰长。

接下来的场景，让阿柴暗暗心惊！只见数辆马车跟在后面，拉着十几口薄棺，由十余名焱狼血骑护着，一齐往城外去。

十几口棺材，阵势可谓浩大，再加上血骑护卫，不用猜也知道定与皇室有关！

但出殡队伍的装束、器物却颇为寒碜。整个过程，总让阿柴有一种草率的感觉……

饭馆的老板也在观望。阿柴忍不住问道：“店家，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宫里死了个妃子……不，是有个妃子和她的身边的婢子全都死了。”

“什么？什么叫‘全都死了’？怎么回事？”

“据说是那个妃子的寝宫有人染了恶疫，整个寝宫都传染上了，死得很急，御医都束手无策！”

“你怎么知道？”

“一大早宫里有人出来集市采买白事用品，急匆匆的，什么白布白花，但有合适的，囫囵买了，也不还价。我说的那些，都是采买的宫里人说的，到处都传开了，你不知道？”

阿柴急了，揪住老板连问：

“是哪个妃子死了？是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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