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大人，您找我？”

“回家吧，你刑期已满。”

罪魂鼎内一处黑暗不见五指的夹缝，龚凡负手而立望着半空中飘动的光点。

“那，您帮我跟250打声招呼，我就不去见它了。”

超度系统试着打商量，在罪魂鼎里待了那么多年多到它数都数不过来，莲印那个老疯子也不记得它，里面能玩到一起的系统超少的，可罪魂们都很有趣，跟着大家吵吵闹闹这么久，真能离开的时候，它反而生出不舍了。

龚凡没说话，随着光点钻进那道裂缝中，他也消失在了鼎内，再睁开眼时他重新端起碗喝了口粥，尼基塔正局促站在对面，他也不看对方，慢条斯理吃过饭擦了嘴，才看了尼基塔一眼，示意对方跟上。

两人来到落地窗外的阳台坐下后，女佣端来茶水点心随后退下，这两年新造的人工湖表面结了一层冰，丝丝寒意往上冒，龚凡端着茶杯，缓缓抬眼看着对方，直截了当开口，“之前说的话不是权宜之计，他很快就回来。”

“在春暖花开之前。”

龚凡把茶送到嘴边啜饮了一口。

尼基塔张了张嘴，眼底满是愧疚之色，他犹豫再三说道：“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之前...对不起，确实是我的问题导致你受伤。”

“对不起。”

尼基塔连说了两遍对不起，眼角都有些湿润，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愧疚。

龚凡放下茶杯，黑眸盯着他说道：“凡事自有因果，我也不可操纵，此事过了就过了，我该替他说声谢谢，谢谢你待他这般好，这么在意他的安危。”

“其他的，莫多说了。”

“艾丽娅估摸着晚上就会生产，你去提前准备吧。”

实在不好应付活人的社交关系，龚凡把刚刚感应到的事说了出来，果然下一秒尼基塔道了声谢拔足狂奔离开了。

“你真的跟之前那个不一样，小玩具。”术看着尼基塔离开，缓缓落座，拄着脑袋看着他，“你好像很怕跟人类相处？”

“算是吧。”

龚凡抬头看向远方山脉，黑眸中闪过了回忆之色，他摩挲着茶杯缓缓说起一个最近想起来的故事。

“很早很早以前，大概是意识觉醒没多久的时候，因为长处人间又与人类外形无异，懵懂时学着做人，容器体生来无父无母，寻不到血脉根源，只是一介工具，他便试着成婚生子，但——”

龚凡看了一眼术头顶毛茸茸的白发，和那只水钻发卡，神色有些莫名。

“但人类很脆弱，随随便便就死了，若是无情爱便无感，但被教会了如何去爱，体验过被爱的容器体，无法接受爱人身死，导致我的本体意识受到了一定影响。”

“后来，我把属于人类部分的七情六欲剥开抽离。”

“所走的路，所见的人，都只是为了任务。”

“这个选择更有利于我行动。”

他说着曾经历过的，却不属于他的短暂人生，是鲜活的，让他觉得麻烦，主动摒弃的。

“不过，当时受的影响的确很大，抽走那些东西的时候，动作太猛，把其他一些东西也抽走了，比如声音方面的。”

“后来勉强搞定说话的问题，但是脑子又不行了。”

“总之，最初的容器体都是正常人，并非痴傻之人。”

龚凡喝着茶，用平静的语气描述了漫长岁月里为数不多记住的东西，或许下一次他又忘记，又或许他下一次没了聊这些的兴致。

想着，他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向术，目光晦涩不明。

“每一个灵魂都有前世今生，包括你。”

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随后继续啜茶，术陷入了思考，虽然根本思考不明白。

半晌后，他抓耳挠腮的问道：“那我前世是什么？也是很厉害的物种吧？”

“必须是啊，我可是最强大的诡异，什么前世今生也不能比现在差我给你讲！”

术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又要控制着力道避免拆家，表情都扭曲了。

“呵呵。”

龚凡突然笑了。

他想到那个同样拥有白色头发的女人，一点实力没有偏偏嘴巴不饶人，特别喜欢威胁别人，似乎一个人灵魂里的某些特质并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细细想来也是件趣事。

于是他说：“那可不一定。”

听得出他话里调侃的意味，术没好气的笑了一下，转头就想掰扯两句，可他见到对方唇角不太一样的笑，愣了一下。

“小玩具，你就像夜冥说的面瘫，基本没有表情，但笑起来很好看。”

“至少比夜冥好看。”

术摸着下巴，中肯的评价。

“他那个脸，谁笑起来都比他好看。”

龚凡斜睨了他一眼。

天色渐晚，两人不动如山，茶续了几壶后换成了咖啡，一个非人类感觉不到冷，一个身体素质能扛得住低温，两人就这么坐到了夜半，天空开始飘起小雪，头顶苍穹划过几道流星，龚凡察觉到了异状，微微挑眉，仰头去看。

黑眸映照着星光璀璨。

术见状也抬起脑袋。

他们看到了那道莹蓝色的星河光带，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璀璨银河偶然路过。

一个小时后，那星河骤然消失，仿佛从没出现过。

龚凡收回视线吐出一口热气，声音轻飘飘，“又出现新的变数了，蓝星真是出乎我意料。”

“姬无渊不见了。”

术知道小玩具也能感应到，只是他转头却发现对方没有要理会的意思，也不再思考那人跑哪儿去了，夜色漫漫，雪花逐渐变大，把大地染成了银白色。

“还有多久是新年啊小玩具。”

术缩了缩脖子抬腿窝在懒人沙发上一坨，他突然想起这茬来了，别说人类的春节是真热闹啊，但凡能动手杀人，一出手就是哗啦啦一大片，跟消消乐似的全死了，想想都爽。

“15天。”

“那快了呀，真希望副本在新年之前全部结束。”

龚凡微微侧过脸，垂眸盯着地面，语气有些讶异，“没想到诡异也会喜欢人类的节日。”

术咧嘴一笑，“因为跟你在一起看他们闹很有趣啊，要是你不在，那还是很无聊的。”

龚凡沉默了。

良久后他说。

“那就好好享受，体验。”

再往后的，可能没什么机会了。

春暖花开前，他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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