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主殿如一头蛰伏的巨兽,盘踞在玄武崖之巅。殿顶覆着万年玄铁熔铸的瓦,每一片都流转着暗金色的流光,似有无数古老战魂在其中低语;殿柱是深海阴沉木所制,柱身盘绕的龙纹雕刻竟在幽暗中缓缓蠕动,鳞爪间逸散出淡淡的紫雾,将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神秘的光晕里。
四大长老之一的玄山长老,正立于九层白玉丹陛之上。他身着绣着玄龟吐息图案的墨色长袍,袍角缀着的八颗星辰石随呼吸轻颤,每一次颤动都引得殿内空气发出细微的嗡鸣。老人眼瞳中似有两团气旋旋转,扫过殿下时,连烛火都为之一滞。“少殿主携天聋地哑游历在外多日,如今已至何处?”他的声音刚落,便化作一道道淡金色的符文,撞在殿梁上炸成漫天星火,又簌簌落回地面,在青砖上灼出浅浅的印记。
北海武神殿主殿深处,符文如活物般在青金砖上蜿蜒游走,幽光顺着殿柱盘龙的鳞爪攀援而上,与穹顶垂落的玄铁锁链碰撞出细碎的星火。玄山长老起身时,墨色长袍上的玄龟纹路骤然亮起,每一片龟甲都似嵌着深海寒玉,将他沉如渊岳的气息压得殿内空气微微凝滞。
“少主此行,本就是追缉那些篡改武评榜印记、妄图瞒天过海,欲偷闯天门登仙之辈。”沧澜长老指尖龟甲轻旋,水镜中东海怒涛正卷着紫电翻涌,“天聋地哑已抵东海布控,那边的‘潜龙渊’近来妖气翻涌,怕是藏着不止一个想借海眼闯天门的异类。而少主本人,此刻正在昆仑玉虚峰下——那帮道宗道士的‘守山阵’已启动了七成,阵眼处却隐隐透着金光,古怪得紧。”
他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石破天惊的轰鸣——武评榜副榜的异动比先前更烈!那玄墨石碑上,“熊烈”二字的赤红光芒已化作张牙舞爪的火龙,龙息扫过之处,副榜第二的名字如琉璃般碎裂,漫天光点中,火龙直扑榜首。碑体震颤的余波顺着地脉传至主殿,连梁柱上的盘龙雕刻都似被惊动,喉间发出低沉的龙吟。
“这熊烈短短三月连越七阶,灵力里既有昆仑玉髓的清灵,又缠着上古魔气的诡谲,更藏着一丝……当年燃灯佛子闯天门时被天雷焚身的佛火余烬。”沧澜长老的水镜突然映出熊烈的虚影,那身影半边裹着烈焰,半边缠着黑气,眉心竟有一点淡金佛印,“此等驳杂却又霸道的气息,绝非寻常修士。”
焚天长老周身金焰“腾”地窜起三尺高,掌间已凝聚出焚天炉的虚影:“管他佛魔妖道!敢在武评榜上兴风作浪,便是挑衅我殿威严!若与少主有关,正好助他一臂之力;若是跳梁小丑,老夫这炉火便替天道炼了他!”
“没那么简单。”紫虚长老终于开口,眸中紫气如旋涡般旋转,“此人神魂印记能在榜中时隐时现,必是有人精通遮蔽天机之术,在帮他。昆仑守山阵防的是谁?东海潜龙渊的妖气因何而起?还有这熊烈身上的时明时灭的佛火……分明与当年佛子闯天门的旧事牵扯不清。少主偏在此时现身昆仑,恐怕不是巧合。”
话音未落,殿外火龙已一口咬碎副榜榜首的名字,玄墨石碑瞬间爆发出刺目红光,将半个玄武崖染成血色。玄山长老抬手按住震颤的桌案,玄龟纹路在他掌心流转成阵:“执法堂弟子,速去昆仑,相助少主!”他目光扫过三位长老,“东海那边让天聋地哑加派传讯,熊烈的底细,还有少主的动向,必须查清楚——这盘棋,比我们想的更乱。”
殿外海浪拍崖之声如战鼓擂动,与武评榜的嗡鸣、火龙的咆哮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一场席卷三界的风暴,已在北海之滨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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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佛堂的后山总弥漫着一股洗尽铅华的静气。青石板路蜿蜒至竹林深处,一座素净的小院藏在千年菩提古树的浓荫里,院角的铜炉常年飘着檀香,烟气缠上垂落的枝叶,竟像是被叶脉细细滤过,落下来时只剩淡淡的草木清气,混着晨露的微凉,在青砖地上漫出一层朦胧的雾。
小院中央的菩提树下,坐着个身着灰布僧衣的小沙弥。他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眉眼尚带稚气,双手结着定印,脊背挺得笔直,晨光透过叶隙落在他光润的头顶,映出一圈浅浅的光晕。他已在此打坐三个时辰,呼吸匀净得如同院外流淌的山泉,可若有人凑近了看,便会发现他垂着的眼睫总在微微颤动,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眼底翻涌,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比别处暖了半分。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天门再开,金身业果。”
风掠过树梢,卷着这句呢喃散入空蒙。小沙弥的嘴唇并未动,声音却像从魂魄深处浮上来的,带着被烈火灼烧过的沙哑,尾音里还缠着紫黑色雷火噼啪作响的余韵。他的意识正沉入一片猩红的记忆——那是他上一世最后的画面,也是刻在佛骨里的执念。
那时他还不是这副稚嫩模样,法号“燃灯”,是万佛堂百年不遇的奇才。二百年诵经,字字入骨髓;三百年修行,步步踏莲台。终于在五百岁那年悟透《金刚不坏经》的精髓,肉身淬炼得如琉璃般通透,佛骨中凝聚的金光能穿透三重魔障,指尖流转的佛力可令枯木生花。
那天,天地异象陡生,南天门下的光幕时隔千年再度亮起。他踏着祥云而来,望着那道横亘天地的光幕,光幕后是传说中的仙境,云雾里隐约可见诸佛的虚影,梵音如潮汐般漫涌;可光幕前缠绕的不是祥瑞,而是紫黑色的天雷,每一道都如巨龙翻涌,噼啪作响的雷火中,还夹杂着无数修士的残魂哀嚎——那是古往今来无数闯天门失败者的怨念,他们或被雷火焚身,或被罡风碎骨,连轮回的机会都未曾留下。
“燃灯佛子,你可知天门规矩?”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光幕中传来,带着天道的漠然,“肉身过此关者,方得证道,佛位可期;肉身毁于此者,魂归虚无,前尘尽散,再无来世。”
他当时笑了,佛骨中的金光随笑声震颤,在雷火映照下泛着决绝的亮:“弟子修佛道,本就不求永生,只求证得大道。若连这雷火都扛不住,算什么金刚不坏?若大道需以肉身铺就,弟子甘为薪火。”
话音未落,第一道天雷便劈了下来。紫黑色的雷火如锁链般缠上他的身躯,瞬间灼穿了袈裟,钻入皮肉。他听见自己的骨骼在噼啪作响,像是干柴投入烈火,可他咬着牙没动,任由雷火顺着经脉游走,试图用佛力将其炼化。第二道、第三道……天雷越来越密,到后来整个天幕都成了雷火的海洋,他的肉身从指尖开始碳化,琉璃般的皮肤剥落下来,露出下面同样在燃烧的佛骨。
剧痛中,他忽然看见光幕后闪过一道模糊的影子,像是个灰衣僧人在朝他摇头,那身影袖口绣着的“卍”字印,竟与万佛堂的镇寺古佛同款。紧接着,一个声音直接撞入他的神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痴儿!你可知为何天门千年一开?非是天道吝啬,实是凡胎肉身难承仙境灵力,强行闯入者,轻则爆体而亡,重则灵根污染仙境,遗祸无穷。你这金刚身虽强,却缺了一丝‘变数’——需得兼容万法,方能在雷火中寻得生机。”
“变数……”他的意识已开始涣散,佛骨中的金光越来越弱,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火星,“可弟子……已无退路……”
“你若肯立一宏愿,留一缕佛骨入轮回,或有机会补全此憾。”那声音放缓了些,似带着悲悯,“你这佛骨经百年佛法淬炼,又经天雷火锻烧,已藏着‘不灭’之基。待来世,寻一能兼容魔、道、仙、佛四象灵力者,以你佛骨为引,助他炼就‘万法不侵’之躯。他若能闯过天门,便是替你证了大道;他若能在仙境重塑金身,你这缕残魂便可附于其上,也算补全了今日之憾。”
“我愿……”燃灯佛子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佛骨中的金光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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