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要比在外面看着大很多。

刚一迈进城堡，一股裹挟着陈旧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城堡内积攒多年的灰尘，不由分说地扑向二人。

“咳咳咳咳……”江攸攸被这一阵灰尘吹得直咳嗽，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顾煊突然递给了她一个白色的一次性口罩，并对她说：“戴上这个吧，能好一些。”

“好的，感谢。”江攸攸戴上口罩后，的确是好了不少。

两人继续朝着城堡里走去。

外面的阳光透过城堡中一闪又一闪早已肮脏到模糊不清的玻璃照进城堡内，这种感觉是一种类似清晨起床，也类似是在梦中的朦胧感。

总之，就是一种虽然能知道是在现实，但却给人一种很不现实的感觉。

“你也感觉到了吧？”这时，走在前面的顾煊突然说道。

“什么？”

“这种朦胧感。”

“嗯，的确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朦胧感。”

“那是我和江瑶以前最喜欢的感觉。这种朦胧感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会给人带来一种不安感，但换做我们身上却不一样。我和她在这种环境下，都会感受到一阵放松，确切来说，是一阵前所未有的放松。”

顾煊自顾自地说着，说完后便抬头看向城堡大厅的顶部。

江攸攸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这顶部居然还别有一方天地。

顶部居然是一幅画，看样子应该是油画。而画的内容江攸攸再熟悉不过了，名为《最后的晚餐》。

在画中，耶稣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中央，他平静地向他的门徒们宣告着：“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要出卖我了。”

这句话引起了门徒们的震惊和骚动。十二门徒听闻后，各自呈现出不同的反应……

“这是她和我不一样的地方。我喜欢这些看上去高端的艺术，而她虽然不懂，但却经常为了我的开心而故作装懂，想要融入我的世界。”

顾煊冷冷说道，说完后叹了一口气，对江攸攸说：“帮我和这个画拍张照吧。”

“好，等一下。”江攸攸调了一下顾煊的照相机，选好角度后，迅速地按下快门。

咔擦。

顾煊仅是看了一眼照片，就说：“很好，感谢。我们继续走吧，大厅后面还有一些东西。你可能比较喜欢。”

“诶，我喜欢？”

抱着好奇心，江攸攸和他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当他们穿过大厅，来到了顾煊口中那个江攸攸可能会喜欢的地方后，江攸攸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瞪大了双眼。

“那个是……哆啦a梦？”

江攸攸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房间，里面毫不夸张，全都是哆啦a梦，有十几厘米的，有和人一般大的，甚至还有比人都大的，几十个哆啦a梦模型站在房间里。

不单是模型，连房间的地板、顶部和墙壁也全都是哆啦a梦主题。

顾煊看着江攸攸那懵了的表情，笑着解释说：“当年这里举办过《哆啦a梦》主题的儿童展，毕竟哥本哈根本就是童话之乡，这里的很多孩子们都喜欢这些东西。我女朋友当时就是在网上看到了这个，才和我说想和我一起来。”

但话说到一半，他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即便是已经来了这么多哆啦a梦了，却还是没有帮城堡实现愿望。”

城堡的衰落原因是什么，顾煊至今都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只有这里曾经的确是辉煌过，这一整个屋子的哆啦a梦便是最好的见证者。

“我以前对这些东西从不感冒，是因为江瑶的缘故，我才喜欢的。现在看来……真是可笑啊，我们相互之间从没有去可以希望对方做出改变，但又在无形之中一直在帮助对方改变……”

顾煊说后笑了笑，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江攸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当夕阳开始逐渐落山的时候，他们离开了城堡，返回了哥本哈根市区，城堡在体验到短暂的人气后，再一次的恢复了往日里应有的寂静。

……

后面的时间中，顾煊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变得爱笑了，每次看到曾经江瑶说过的美丽景点时，他都会一边笑，一边拍照，甚至有几次，他还是眼含热泪地笑着。

或许对他来说，他所做的，不单是在代替自己的女朋友完成她曾经的梦想，也是在帮助自己去走出过去的阴霾。

……

辗转之间，他们历经十几座城市、数个国家的长途跋涉，最终竟然又回到了诺曼底。

下午五时，正值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的交替时刻。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海风轻柔地拂过他们的面庞，带来丝丝凉意。

他们三人缓缓地走在诺曼底的海滩上，脚下的细沙被踩得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向前走着，感受着这股来之不易的惬意。

江攸攸看着远处海浪的余波，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假如这个时候要是白慕在，或许他肯定会换上泳衣，硬拉着我要带我去游一会泳吧。”

说罢，她自己苦笑了起来。

可与江攸攸的浑然不觉相比，顾煊和叶繁星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脸上的神情仿若被寒霜笼罩，复杂得近乎悲戚。

江攸攸注意到了他们的异样，心中一紧，轻声开口问道：“这段时间，他有没有和你们联系过？”

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两人双唇紧闭，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缝住，沉默在空气中肆意蔓延。

江攸攸扯出一抹苦涩又尴尬的笑，那笑容里满是自我解嘲：“别瞒着我了，虽说上次在音乐台发生了那样的事……但经历了这么多，又看到顾煊慢慢释怀，我也明白，自己不该再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折磨自己了。所以，我也该放下了。”

“只不过我现在没有他的微信，电话也被拉黑了，短信都发不出去……要是你们谁还有他的联系方式，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

叶繁星和顾煊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那一瞬间，两人的嘴角都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像是有千言万语梗在喉间，却又被恐惧和悲痛死死堵住，谁都不敢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攸攸看着他们的模样，一颗心直直地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前所未有的不安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连声音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怎么了？怎么……怎么都不说话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慌乱之中，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害怕的拉着顾煊的手，颤抖地对他说：“对了，顾……顾煊，我知道你有白慕的微信，能不能把你手机借我一下，我想给他打个电话，我真的好想他。”

顾煊望向江攸攸，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脸上的神情难看到了极点。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叶繁星。

终于，叶繁星再也承受不住这份沉重的秘密，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脚步顿住。刹那间，她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沉痛。

看着他们二人这般模样，江攸攸即便心中已经有了可怕的预感，却仍心存侥幸，不愿相信。

她的嗓子干涩得几乎要冒烟，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怎……怎么了你们，怎么突然……哈哈……怎么突然都这样了？是有什么大事……大事要宣布吗？……”

叶繁星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的重量：“攸攸，接下来我要说的，我希望……希望你能坚强地接受，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谁都无力回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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