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时躺在一片茫白的空间。

疼痛和鲜血浸润的感觉消失，自己身上的伤竟然都痊愈了，就连衣服上的血都消失了。

她站起来警惕地环视过周围，

“还不出来见我吗？”

瞬间回头，一个衣着灰扑扑的样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眯眼睛笑着身穿金色袈裟的大肚佛自她身后走出来。

天道，佛。

彼此知晓了很久，如今见面，二人看起来对她还很慈善。

应当是世间大难过去了，天道还能得笑出来，眼角的皱纹拉长，“终于见面了，是不是觉得我还挺年轻。”

佛更是行了简单见礼，“小友安好。”

北音讥讽的眼神扫过这两个，“安不安好的，你们两个不知道？”

他都没安好心，她安好才有鬼。

“你们两个最好是说出有用的话来，不然我立刻就送你们去跟所有人团聚。”

别看这两个好像很厉害一样，褚礼已经开了先河，他们只会掌控规则而已，打起来不是很难，至少比魑鬼简单。

天道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个……我们也不是无事献殷勤啊，这不是来感谢你为此世做出的贡献吗？”

北音心情不好，语气冷郁，

“谢礼呢？”

她身上刚刚杀过魑鬼之主的杀气和血煞气息像是一只侵蚀性极强的刀刃，随时都要见血，

没诚意就死。

这两人也不敢再卖关子，天道直接说出，

“我得卸任了，天地间清浊二气分开之后，我是自然生成的法则意识，这不是管得不好嘛……我就想着能有个继承人。”

北音闻此神情冷淡地搓了搓手指，声音都带着凛然杀气，

“想让我接你的班。”

天道立即摆出条件，

“不是白干的，我和佛呢，还没生机尽消，你若成为天道之后，我们俩就能把自己所有生机力量全部用于修补结界和救你哥哥回来。”

“你的伤是佛治好的，世间魑鬼大盛，我们也有疏漏之处，愿意尽量赎罪。”

“到时候……你也能家人团聚，岂不也好。”

北音的视线扫过这两个男人的脸，冷笑一声，“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选中我？”

“你不是培养了岑弋。”

天道有些消沉地看着她，沉默半晌才无力地开口，“你说呢。”

“我有一段时间甚至以为净妄也比他强。”

他这话牵连了刚刚可以开口讲话的佛，他转过去看着天道，眯眼睛都不笑了，

“所以呢，你现在还觉得我选人的眼光很好吗？”

他们俩在茫茫人海中精准地选中了两个最强恋爱脑。

天地规则的制定者怎么可以脑子里成天想着心上人，这不胡闹吗。

天道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恢复了严肃，

“最开始，我其实也是想好了的，女性灵魂中的母性会是更宽厚的爱，更适合天道这一职责，所以一开始就是没想过他们两个的。”

“所以……我亲入轮回，培养了一个孩子。”

“她叫祝云青。”

北音恍然意识到他是谁，

“你是宗主的师尊……南州悛。”

那个生在南家，却一心为了太虚的宗主，据祝云青说不知道是飞升了还是死哪了的师尊。

所以祝云青一上香祈愿，还真有可能解决问题。

原来他是天道。

南州悛……难周全。

一个天道……起这个名字。

天道承认了，坦然点头，“是我，我当时特地重修一遍修为，只为培养她，这就是当时投胎后的肉身。”

天道本来是没有性别和肉身的，他走了一遍轮回，才换来了这个肉身，才能肆意行动。

“我为她的出现准备了上百年，果不其然，天下大义，手腕能力，她一个不缺。”

“但是被曲易渊这个臭小子截胡了。”

佛在旁边帮腔，笑得多少有些命苦了，“我一给她安排点什么历劫修心的劫数，那个臭小子就哭着喊着要以身相替。”

“我是来培养人的，不是来给他送向心上人证明自己的机会的，终于，在我的层层安排之下，他俩突破重重劫难……”

“在一起了。”

天道的眼神有些沧桑，“有了道侣，当天道就不太合适了。”

“我的计划，总是被恋爱脑的男人打断。”

“其实我最初也没想用男人的身份，只是当初没经验，随意投胎成一个女婴，运气不好，没活过七岁。”

“是我自以为是了，我的心性不如扶摇，因为这个……其实我还看中过她。”

“但她太狠了，如果是她来当天道，雄性就都别想活了。

北音想起一个很合适的人，“那闻人呢。”

天道看向北音的眼神似乎觉得她有点天真，“我怎么可能没考虑过她。”

“确实能力强，不动私心，有为民之心，但是如果她当了天道……”

“这三千世界就只会变成…闻人云一界，闻人云二界，闻人云三界……”

“以修仙界的战斗力，其他三千世界绝对会被她收入囊中，就乱了套了。”

“其他人要不就是不够了解规则，要不就是不了解修仙界，只有你……”

“孩子，只有你，见证过三千世界规则缺漏，知晓强者和弱者的生存之道，还有灵魂本身的无暇特性，所以……”

“只有你才配成为下一任天道。”

北音默然。

最后，她问了一句话，

“我若成为天道，我那些朋友还能回来吗？”

天道笑着摇摇头，

“魑鬼消散，还有入轮回的机会，但灵魂都碎了，哪怕重聚，也……”

“这世事无常，总难周全，我也曾试想，可若能倒转时空，也不必让魑鬼入侵，让诸位受如此苦难了。”

北音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世间时空倒转复活一切都存在，哪怕是天道也不能违背时空法则。

那是归属于世界本根的东西。

似乎成为天道，是能选择的，最好的结局。

但是……她为什么要按照他们的想法来选择。

北音活动了一下手腕，低垂的眼中晦暗不明，仿若深不可测的渊海中掀起暗潮。

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为什么向他们走过来了。

中年男子面上两条粗黑的眉毛皱得打结，有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升起，

“你答应了吗？只有你接任，我才能安心离去。”

北音都走到他身边了，两个人才后知后觉心底生寒，想要悄然后退两步，

那冷清的声音像是敲在他们心上，

“我不接受，我只接受……你们的力量。”

“既然时空法则成为天道用不了，那我抢过来呢。”

“我此生大半时间都在外颠沛流离，只换来这样的结局，亲人分别，师友消亡，我不认，我也不肯，我只要我缔造的权力。”

“把你们的力量……交给我吧。”

天道和佛霎时大惊失色，这空间不过虚拟，不知何时被领域所覆盖。

传入他们耳中的声音低冷，令人心惊，

“你以为……你们还逃得了吗？”

天道皱起眉头，慌张到拉着佛胡乱后退，“你不是朵白莲花吗，怎么这么反派的话你也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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