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得近乎粘稠，吞噬一切光线与感知，仿佛一片无垠的黑暗之海。

这极致的集中，对旁人而言是绝境，对此刻的萧天歌而言，却是千载难逢的靶场！

他的时间被天雷精准倒数，每一息都是向死而生。

但这致命的追逐，反而给了他无限的“疯”狂资本！

“追吧！劈得再狠些！”

萧天歌长笑一声，非但不惧身后那毁天灭地的雷光，反而将其视为最大的助力。

他身形一晃，周身烈焰腾起，竟化作一只神骏非凡、浴火而生的朱雀！

只不过，这朱雀的翎羽由跳跃的金色雷纹勾勒，双翼挥动间，既有南明离火的灼热，亦有天道劫雷的煌煌天威！

“唳——！”

清越而暴烈的鸣啸撕裂了魔域的死寂。

朱雀双翼一振，不再试图逃离，反而如同一支燃烧的雷火神箭，悍然射向天魔能量最浓郁、最核心的区域！

他根本无需辨别方向，前途早已一片漆黑，未明？那便无需明了！

他所过之处，雷火交迸，狂暴的朱雀真火与身上残存的天雷之力被彻底引燃，疯狂灼烧、净化着周遭的魔气。

庞大的天魔能量体，竟成了他最佳的护盾，替他承受了身后至少过半的雷霆轰击。

每一次雷光追至，他总能以精妙到极致、又疯狂到极致的身法，险之又险地遁入另一片更厚的魔云之后。

让那毁灭性的天雷之力，大半轰在了天魔本体之上！

“痛快！”

朱雀口中发出萧天歌那肆无忌惮的长啸。他如同一个抱着炸药包在敌人军火库里横冲直撞的亡命徒。

所追求的，已非生路，而是在自身被彻底毁灭前，将最多的敌人拖入地狱！

管他什么后果！管他什么前路！

此刻，他唯有一个念头——

“你这藏头露尾的孽障，吞天噬地？且先尝尝这天地雷霆的滋味！”

他手中高擎着那缕挣扎咆哮的天雷本源，如同擎起一道挑衅寰宇的烽火！

果然，苍穹震怒，万里雷云如同被注入狂怒的灵魂。

炽烈的雷光骤然暴涨，将天地映照得一片惨白，毁灭的气息压得虚空都在哀鸣。

这般景象，莫名有些熟悉。

上一次如此“痛快”，似乎还是他拖着万丈雷霆追得幽冥教主上天入地、哭爹喊娘的时候。

想想那时，自己硬抗天威，虽然最后逼格十足，但下场也是真的凄惨——修为尽付流水，连记忆都碎了个干净。

“呵，随便吧。”

萧天歌甚至有点想笑，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债多不愁，雷劈多了……似乎也就习惯了？

不过，老是这么失忆，确实有点麻烦。

或许真得琢磨个法子，把这该死的记忆想办法存下来。

他知道这绝非易事。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过去的那个“他”，必然也无数次尝试过。

所以他才有那么多碎片回归的信息，这像极了活佛姐姐的三千世界，不过他应该是作死的生生世世。

“以前的我不行…不代表现在的我也不行！”

雷光倾泻而下，将他眼底的思索映得雪亮。

记忆的本质是什么？

是无数神经元中流淌的生物电芒，是灵魂于肉身刻印下的能量轨迹，是过往一切悲欢喜怒凝结成的、独一无二的神魂频率。

萧天歌眼中雷光暴涨，瞬间明悟。

只是他需要承载记忆的物品，而他此时什么都没有。

但他，拥有此刻天地间最狂暴、最本源、也最听话的力量——手中这道挣扎咆哮的天雷本源！

以及，这具刚刚炼化了十三道古巫气息、正在不断破碎与重生、能与天雷产生微妙共鸣的身体！

“外物？何须外物！”

他狂笑一声，竟将那缕天雷本源猛地拍向自己的额头！

“以此雷为碑！”

“以此身为墓！”

“便将我这百年挣扎、万千记忆——封存于此！”

“轰——！”

天雷本源瞬间灌入他的识海。

没有毁灭，那雷光在他的意志与古巫气息的引导下，变得无比驯服且精准。

它化作亿万根细微到极致的雷针，以他的头颅为鼎炉，以他的神魂为蓝图，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铭刻。

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雷击。

那不是肉身的崩坏，而是记忆被撕裂、被提纯、被锻打进生命最底层的剧痛。

无数画面在他眼前疯狂闪烁又破碎——幼年学艺、青梅背叛、红颜凋零、一次次在绝境中咆哮求生……

那些最深刻的情感与场景被天雷之力强行抽取、淬炼，剥离了一切冗余，化作最精纯的能量印记。

紧接着，那缕被炼化的记忆真髓，在天雷的包裹下，被狠狠烙印在他的头骨内侧，烙印在他的脊髓深处，甚至烙印在他每一寸新生的、闪烁着古巫金纹的经脉壁上！

细微的雷纹悄然生成，与他原有的肉身纹理完美结合，仿佛天生便是如此。

一段记忆，便是一道永恒的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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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瞬息完成。

他感到脑中一阵剧烈的空虚，仿佛有一部分自我被抽离封存，但一种前所未有的“牢固”感也随之诞生。

只是，在他选择化身朱雀、一头撞入这无尽魔渊深处时，结局便早已注定。

这极致的疯狂，换来的是对天魔前所未有的重创，也提前耗尽了他所有的“屏障”。

前方那吞噬一切的粘稠黑暗骤然消失，视线豁然开朗——他竟硬生生从无边魔云中撕出了一片巨大的空洞区域！

突如其来的光明，并非希望，而是死刑的宣告。

空洞意味着再无魔气可供他借力抵挡，意味着他将以赤裸之躯，直面身后那积蓄已久、不死不休的煌煌天威。

“啧…真想再多待一会儿……”

朱雀形态下的萧天歌，金色的雷火羽翼微微黯淡，闪过一丝意犹未尽的遗憾。

若能在这黑暗中再多穿梭片刻，他必能让那天魔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只可惜，盛宴终有散场时。

结束了。

身后，那锁定他神魂的毁灭气息已然沸腾到极致，炽白的雷光将他连同这片虚无的空洞彻底淹没。

速度在天地之威面前，毫无意义。

他绝无可能快过劫雷。

萧天歌所化的朱雀猛地收敛双翼，于那片虚无中悍然转身，直面那毁灭的洪流。

雷火在他眼中燃烧，不见绝望，唯有彻底宣泄后的桀骜与嘲弄。

仿佛在说：“看，即便到此为止，我也赚够了本！”

天罚之雷终于彻底落下，将他彻底吞没。

身躯在雷光中碳化、破碎，修为再次如退潮般消散，意识也开始模糊……

但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瞬，萧天歌的嘴角勾起一抹尽在掌握的笑意。

“这一次……不一样了。”

他感知到，那些铭刻在骨血深处的雷纹，正如同沉睡的星河，静静等待着下一次雷霆的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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