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没有多言，径直朝内走去。

沿途，那些下人服饰的仆从竟纷纷停下脚步，躬身行礼，恭敬地言道：

“师母......”

声音整齐而洪亮，回荡在别院的每一个角落。

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李卿缘望着那些对花菡瑛恭敬行礼、口称“师母”的下人，心中惊涛翻涌。

难不成这些下人竟都是药皇牧清扬的弟子？

可药皇之名，如雷贯耳，众人皆知他医术超凡、丹术通神。

按常理，他的弟子本应日夜沉浸于炼丹炉旁；

钻研那深奥莫测的药理之道，以求在医术丹术上登峰造极。

然而此刻，他们却在这别院之中干着诸如打扫庭院、端茶送水之类的粗活。

这完全违背了常理啊！

李卿缘只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愈发看不懂这药皇牧清扬的脾性了。

这位药皇行事风格太过古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让人捉摸不透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

跟着花菡瑛一路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后院。

还未踏入，远远地便听到两个老者那中气十足、毫不客气的声音响起。

像是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正在上演。

“哼，杀你一子！”

一个老者声音孱弱，却带着几分得意，那语气好似这一步棋已将对方逼入绝境。

“不对，这步棋老夫走错了，你先退一步。”

另一个老者急得直拍大腿，声音中满是懊悔，试图挽回这看似不利的局面。

“嘿，你这老匹夫玩赖是吧！”

“下棋哪有走错还能退的道理，你再这般搞，我们就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先前那老者吹胡子瞪眼，双手叉腰，气呼呼地指责道。

“彼此彼此，你方才偷我一颗棋子真当老夫瞎啊！”

“快，你退一步，我重走一下。”

这老者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反驳，还揭了对方的老底。

“不行，老夫这一步至关重要，堪称神来之笔！”

“而你已经输了，还挣扎个啥，乖乖认输得了！”

那老者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一脸笃定，仿佛胜券在握。

“那不行，重来！”

“这局不算，必须重来！”

另一老者急得跳脚，耍起了赖皮。

“嘿，你个老东西真不要脸，还重来！”

“重来就重来，真当老夫怕你啊。”

“来来来，再战三百回合，看看到底谁才是棋圣！”

先前那老者气得满脸通红，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那激烈的场面，仿佛不是在下棋，而是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

------

而此时，李卿缘敏锐地察觉到。

走在身前的花婆婆周身似有一股无形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那情绪激烈得像是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让空气都为之微微一滞。

紧接着，这股怒火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只听花菡瑛扯着嗓子，声如洪钟地吼道：

“牧清扬你个老不死的，整天就知道没个正形！”

“不行就去帮我卖菜去，别一天天在这儿闲着！”

“丹药也不好好炼，就知道下你那个破棋。”

“就你那臭棋篓子的水平，能下得过谁啊？”

“真不嫌丢人现眼！”

花菡瑛这一顿如连珠炮般的输出，直震得人耳朵生疼。

她边走边骂，脚步匆匆。

每一步都似带着无尽的怒气。

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似被这股怒气震荡得微微波动，留下一道道无形的涟漪。

终于，她来到一位身着棕色宽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旁。

这老者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浑然不觉。

花菡瑛怒目圆睁，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就揪住了老者的耳朵。

那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仿佛这一揪已经憋了许久。

随后，她用力一拽，试图将老者从棋盘旁拽走。

老者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身体也因疼痛而不自觉地扭曲起来。

脸上满是痛苦和无奈的神情。

哪还有半分药皇那高高在上、超凡脱俗的高人风范。

活脱脱就是一个被妻子严厉管教、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老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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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卿缘和老黄牛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心中不禁齐声惊呼：

“这么真实的么？！”

这场景完全颠覆了他们对药皇这种高人的想象。

在他们心中，药皇本应是神秘莫测、不食人间烟火的。

可眼前这鸡飞狗跳、夫妻拌嘴的场景，却如此真实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倒是那坐在轮椅上的华老，似是对这场景早已习以为常。

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或意外的表情，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

他的目光缓缓看向李卿缘。

当看清来人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激动之色，那眼神仿佛在说：

“可算见到你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用力地撑着轮椅扶手，似乎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双腿无力地颤抖着，根本无法支撑他站立起来。

他挣扎了几下后，最终只能无奈地又恢复原位，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失落和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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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

李卿缘缓缓将目光从那喧闹的场景中收回，落在了坐在棋盘另一侧的华老身上。

仅仅两个多月未见，眼前的华老却像是被岁月狠狠地抽走了生机，苍老得让他几乎不敢相认。

那原本只是夹杂着些许灰白的头发。

如今已如冬日里覆满霜雪的枯枝，满头皆白，在微风中轻轻颤动，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沧桑。

他的面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像是一张被抽干了颜料的旧画，透着一种令人揪心的虚弱。

身形上，华老愈发佝偻了。

曾经挺拔的身姿如今已弯曲得如同一张拉满后松开的弓。

坐在轮椅上，整个人都显得那么渺小而脆弱。

他裸露在外的手掌，枯瘦得如同干枯的树枝。

皮肤松弛地贴在骨头上，青筋凸起。

宛若是被岁月无情地吸干了鲜血，只剩下这副干瘪的躯壳。

华老，真的在一步步走向衰亡的深渊！

......

------

这一刻，李卿缘只觉心中一阵刺痛。

那股压抑已久的悲痛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他再也忍不住了，双脚猛地发力，疾跑两步冲到华老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滴落在华老那单薄的肩头，打湿了一片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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