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虚弱,肌肉酸痛无力,呼吸也因为刚才短暂的躲闪而变得有些急促。若是从前……他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碎片,似乎是力量与掌控的感觉,但旋即消失。现在的他,连对付一个神志不清的瘾君子都显得捉襟见肘。
不过,没关系。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那个“机会”就在眼前,通往那座高悬于云端之上的城市——上城区。在那里,他一定能找到恢复力量、甚至变得更强的途径。尽管记忆依旧是一片迷雾,但某种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本能,一种不顾一切也要向上攀爬、挣脱泥沼的强烈欲望,时刻灼烧着他的神经,驱使他前进。
他侧身避开瘾君子又一次狂乱的扑击,动作有些踉跄,脚下踩到了湿滑的污物,差点摔倒。但他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慌,眼神依旧沉寂,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莫瑞娜,他那个刚“娶”到的、瘦弱的妻子,此刻正紧紧抱着那支象征“福利”的金属罐子,缩在几步之外,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与那个发狂的路人周旋。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啊——!”
瘾君子发出更加狂躁的嘶吼,涎水混着血丝从嘴角滴落,再一次猛扑过来!这一次,洛斯几乎能感受到那带着腥臭的呼吸喷在脸上,枯瘦的手指擦过了他的病号服袖口!
“呀!”莫瑞娜被这惊险的一幕吓得惊叫出声,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再也顾不得那个名义上的“丈夫”,抱着罐子,转身就沿着肮脏的巷道向下层区域跌跌撞撞地跑去,脚步声杂乱而慌张。
这正是洛斯想要看到的。
他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去看莫瑞娜逃跑的方向,只是静静地调整着呼吸,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个因为失去眼前目标而略显茫然的瘾君子身上。
女人的身体比洛斯还要虚弱,根本跑不快,那仓皇的背影和急促的喘息,在寂静的巷道里如同最显眼的信号。
果然,那发狂的家伙赤红的眼球转动了几下,低级的狩猎本能让他立刻放弃了眼前这个静止不动的“困难”目标,转而锁定了那个正在移动的、看起来更易得手的“猎物”。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兴奋的咕噜,转身便朝着莫瑞娜逃跑的方向追去,脚步声沉重而迅捷。
洛斯这才慢慢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愧疚,也无轻松,仿佛只是甩掉了一个不必要的包袱。他沿着自己原本要去的方向,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离开。
身后,巷道深处,很快传来了女人更加凄厉惊恐的尖叫,夹杂着绝望的哀求,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肉体被撕扯撞击的沉闷声响……这些声音在阴暗的下城区回荡,很快就被更多的噪音和永恒的沉寂所吞没。
洛斯仿若未闻,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更加浓郁的阴影里。他需要保存每一分力气,为了那个近在咫尺的、通往“上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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