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吻封缄

阿黛尔的银发划过他的手指，淡红的玫瑰略微倾斜地插在偏下的地方。

她仰起脸庞的看他，晚霞落进她的瞳孔里，变成了粼粼的似曾相识的光纹。

n在曾经的某一刻，多年前的某一刻，他们也这么对视过。

n他们刚到礁石城的时候，这里荒芜枯寂，除了黑沉沉的岩石就是灰色调的砾土，黯淡压抑得像个囚笼。

作为被放逐的公主，阿黛尔离开帝都时，什么都没能带走，被她郑重放在匣中一路保护的，只有一捧玫瑰花种子。

n她认真地将玫瑰在庭院中种下，仰起头看他，说：“先生，以后这里会有玫瑰花盛开。”

n她的声音故作轻快，海因里希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n小公主平静地接受冰冷残破的城堡，接受寥寥无几的仆从，反过来努力地想要让其他人的日子鲜活振作一些。

懂事得令人难过。

n青年蹲下身，陪她将玫瑰种好。

n最后一粒种子种下后，阿黛尔忽然轻轻地问他，它们能活下来吗？声音里终于流露出一丝茫然。

青年取出手帕擦干净她手上的泥土，没有告诉她玫瑰很难用种子种植，也没有告诉她礁石城贫瘠的土壤开不出玫瑰。

n总是有办法的。

n他想。

n总是有办法让这里长出玫瑰，总是有办法让这里的玫瑰盛开。

n“会的，只要您耐心等待。”

他说。

n时间渐渐过去，庭园里慢慢地长出了叶芽，然后是藤蔓。

除了去海边，阿黛尔最常来的地方就是庭园的这片玫瑰园，她守着那些长得很慢的花，就像守着一个约定。

在一个夏天的傍晚，海因里希没有在书房看到她，便沿着新铺的鹅卵石小路走进玫瑰园里。

n与往常不同，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香气，浓烈而又甜美，典雅夜曲般流淌在园中。

n坐在玫瑰丛前的背影，与教堂彩绘玻璃上的画重叠在一起。

人们都说神被活活钉在十字架上时，血渗进土壤，开出了红玫瑰，它象征着美与洁净，是圣母的垂顾，所以在神的天国里有着一片玫瑰园，天使们在玫瑰里歌唱。

n他没有听见天使的歌声，可他确实看见了天使。

n天使就坐在玫瑰丛前，坐在花与叶的影影绰绰里，伸手去小心翼翼地去触碰一朵玫瑰，想要摘下又不舍得摘下。

n海因里希走过去，摘下了那半开半闭的玫瑰，将它插在她的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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