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挟着潮湿的寒气，从峡谷深处卷来。肖飞望着谷口那数十条盘踞如铁索的巨蟒，鳞片在斑驳的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每一片都像是精心锻造的甲胄，而为首的黑鳞蛇王更是气势逼人——他的身躯足有水桶粗细，鳞片边缘带着暗金色的纹路，一双竖瞳如寒潭般幽深，信子吞吐间，空气中似乎都弥漫开淡淡的腥气。

“让开。”月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腰间佩剑已微微出鞘半寸，清冷的剑光在暮色中划出一道细碎的弧线，“我们要见蛇王，有要事相商。”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巨蟒突然发出低沉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探，蛇口大张，露出森白的毒牙，涎水顺着牙尖滴落，在地面腐蚀出细小的坑洞。“外人不得入谷！”巨蟒的声音沙哑粗粝，带着不容置喙的敌意，“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雅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随即稳住身形，手中仙镜悄然亮起一层微光。她瞥了眼身旁的肖飞，见他神色平静，指尖正摩挲着腰间的灵玉，显然早已做好应对准备。而月飞则依旧保持着前踏的姿势，剑上的寒气愈发凛冽，与巨蟒的气势针锋相对。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一阵重物拖地的声响从巨蟒身后传来。群蟒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纷纷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黑鳞蛇王缓缓游了出来，他的移动悄无声息，唯有鳞片摩擦地面时发出的细碎声响，却自带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前几日来的‘高人’说，你们是来抢玄冰胆的。”蛇王的声音比巨蟒更加低沉，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怒意，“玄冰胆是我黑鳞蛇族的命脉，今日定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话音刚落，蛇王的尾尖突然猛地砸向地面，“轰”的一声巨响，碎石飞溅，几道裂纹顺着他的尾尖向四周蔓延。周围的巨蟒瞬间躁动起来，纷纷弓起身子，蛇口大张，毒牙上的毒液折射出骇人的光。

月飞不退反进，脚下轻轻一点，身形如箭般向前窜出半尺，佩剑彻底出鞘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剑气直逼蛇王面门，空气中仿佛都被这道剑气割裂出细微的声响。“我们若要抢，何必等到现在？”月飞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蛇王的竖瞳，“倒是你，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蛇王显然没料到对方竟敢主动出击，瞳孔骤然收缩，庞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向旁一躲，剑气擦着他的鳞片掠过，击中了身后的一块巨石。巨石瞬间被劈成两半，碎石簌簌落下。蛇王愣了愣，前冲的势头明显放缓，竖瞳中闪过一丝迟疑。

肖飞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指尖一弹，腰间的灵玉立刻挣脱束缚，化作一道莹白的流光，悬浮在蛇王面前。灵玉散发出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光芒，将蛇王的身躯笼罩其中。在玉光的映照下，蛇王鳞片下原本隐匿的黑色纹路清晰地浮现出来——那些纹路如蛛网般蔓延，顺着鳞片的缝隙游走，隐隐透着诡异的黑气。

“这是魔气侵蚀的痕迹。”肖飞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传入蛇王耳中，“那‘高人’给你的‘护族丹’，根本不是什么宝物，而是引魔气入体的毒药。”

蛇王的尾尖再次砸向地面，这一次却带着几分慌乱。他猛地扭动身躯，想要避开灵玉的光芒，却发现那光芒如影随形，无论如何躲闪都无法摆脱。“一派胡言！”蛇王厉声嘶吼，信子吐得愈发急促，“那‘高人’是千年得道的妖修，赠药时分明以自身妖力查验过，绝无半分魔气！他还说，这纹路是灵力精进的征兆，护族丹更是能助我突破境界的至宝！”

“至宝？”月飞冷笑一声，手腕轻轻翻转，佩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峰精准地挑中了蛇王腰间悬挂的瓷瓶。瓷瓶瞬间脱离蛇王的掌控，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摔落在地。“咔嚓”一声脆响，瓷片四散飞溅，三枚乌黑色的丹药从碎片中滚了出来，落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

丹药刚一接触空气，便散发出淡淡的黑气，那黑气与灵玉映照出的纹路气息如出一辙。“你且细看，这丹药上裹着的淡淡黑气，与青丘引煞阵里的黑暗气息是不是如出一辙？”月飞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丹药，又落回蛇王脸上，“他若自身已染魔气，查验结果又能作什么数？”

蛇王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丹药，瞳孔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想起那“高人”赠药时的场景——对方穿着宽大的黑袍，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当时“高人”确实将妖力注入丹药查验，还说丹药经过百年炼制，蕴含精纯灵力。可此刻看着丹药上的黑气，再联想到灵玉映照出的纹路，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周围的巨蟒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停止躁动，疑惑地看着蛇王，又看看地上的丹药。几条年轻的蛇妖忍不住靠近丹药，刚吸入一丝黑气，便立刻发出痛苦的嘶鸣，鳞片下也隐隐浮现出淡黑色的纹路，与蛇王身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雅玲见状，缓步上前，手中的仙镜在掌心轻轻一转，镜面上立刻泛起一层温润的光晕。她将仙镜对准蛇王，镜中瞬间浮现出青丘祭坛的景象——祭坛上插着数十根刻满诡异符文的木桩，每根木桩都缠着浓郁的黑气，而祭坛角落，一块碎裂的令牌上刻着清晰的魔界骷髅印记。

“这是我们在青丘破阵时所得。”雅玲的声音温柔却有力，“那黑袍人惯用‘引煞阵’聚集魔气，再以丹药、谎言挑唆各族内斗。你族中灵草枯萎、幼妖躁动，皆是魔气作祟的征兆。我们在青丘亲眼所见，赤尾狐与银毛狐两族因他挑拨，差点为了灵桃树自相残杀，若不是及时阻止，两族恐怕早已覆灭。”

蛇王的目光在仙镜中的景象与地上的丹药之间来回切换，神色愈发凝重。他想起近几日族中的异状：谷中原本郁郁葱葱的灵草不知为何日渐枯萎，叶片发黄发黑，轻轻一碰便会碎裂；族中的幼妖频繁躁动，时常互相撕咬，眼神中透着异样的疯狂；就连自己，也总觉得经脉中涌动着一股燥动的力量，修炼时更是频频走火入魔。

这些异状都发生在服用“护族丹”之后，之前他只当是修炼出了岔子，或是灵脉出现了问题，从未怀疑过丹药。可如今想来，一切都太过巧合。

肖飞指尖轻轻一点，悬浮的灵玉突然散发出更加强盛的光芒，一道莹白的光束从灵玉中射出，精准地落在蛇王的手臂上。蛇王只觉一阵清凉顺着鳞片的缝隙渗入体内，原本在经脉中翻涌的燥动感瞬间消散了大半，手臂上的黑色纹路也明显淡了几分。

“这……”蛇王的声音中满是惊疑，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臂，看着鳞片下逐渐变淡的纹路，竖瞳中终于褪去了几分厉色，多了些许动摇。

就在此时，谷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碰撞声，伴随着蛇妖痛苦的嘶鸣，那嘶鸣中带着极致的疯狂与痛苦，令人听着毛骨悚然。蛇王脸色骤变，再也顾不上与肖飞三人对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转，便要往谷内冲去。

“等等！”肖飞立刻出声阻止，身形一闪，挡在了蛇王面前，“此刻谷内定已被魔气侵扰，贸然闯入只会被魔气吞噬。”

蛇王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肖飞，眼中满是焦急与挣扎。谷内的嘶鸣声越来越密集，其中还夹杂着幼妖的哭嚎，那声音像针一样刺在他的心上。“那是我族的幼妖！”蛇王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出事了！”

“我知道。”肖飞的语气缓和了几分，“但你现在冲进去，不仅救不了他们，反而会让自己也陷入疯狂。我能净化魔气，只要你信得过我们，现在便带我们去玄冰潭，那里是蛇族的本源之地，也是魔气最可能聚集的地方。只要净化了潭水，族中的魔气自然会消散。”

蛇王看着肖飞坚定的眼神，又听着谷内越来越凄厉的嘶鸣，心中的挣扎越来越激烈。他知道肖飞说的是实话，可让外人进入族中腹地，触碰关乎族群命脉的玄冰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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