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一声极轻的、带着点玩味和冷意的低笑,毫无预兆地穿透晒谷场残留的嘈杂和混乱,清晰地传入苏晚耳中。
像冰珠滚过玉盘。
夜枭莺倏然睁眼,凌厉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
晒谷场边缘,一株枝干虬结的老槐树下。暮色四合,阴影浓重。
一个男人斜倚着粗糙的树干。
他穿着一身看似寻常的月白色细麻长衫,衣料在昏暗的光线下流动着极其内敛的柔光。身形颀长,宽肩窄腰,比例完美得如同最苛刻的画师精心勾勒。只是此刻,他微微佝偻着背,一手虚握成拳抵在毫无血色的唇边,压抑地低咳着,单薄的肩膀随着咳嗽轻轻颤动,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咳咳……”压抑的咳声断断续续,带着令人揪心的破碎感,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随着咳嗽的震动,那蝶翼般的睫毛也跟着轻轻颤抖。
夜枭莺的兵王本能瞬间拉响最高警报!不是因为那病弱的美貌——虽然那张脸在暮色光影里确实有种惊心动魄的、破碎的精致感,下颌线利落干净,薄唇紧抿成苍白的直线——而是因为一种深植于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直觉!
这男人周身萦绕的气息不对!
太干净了。
一个在尘土飞扬的晒谷场边咳得快断气的人,那身月白长衫的下摆,竟纤尘不染!他抵在唇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异常圆润干净,指尖却透着一丝不正常的青白。最违和的是他的眼神。虽然垂着,但偶尔抬起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时,那目光深处,没有一丝属于病人的痛苦、麻木或对尘世的厌倦,只有一片极致的、冻结灵魂的漠然。
那不是看人的眼神。那是……在看路边的石头,或者,死物。
危险!极度危险!
夜枭莺全身的肌肉在剧痛下本能地绷紧,进入临战状态,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着预警。这男人像一柄藏在华美丝绒里的淬毒匕首,那病弱,不过是完美无瑕的伪装!
就在这时,那病弱美人似乎终于压下了那一阵撕心裂肺的咳。他放下抵在唇边的手,指尖在无人注意的角度,极其自然地在树干粗糙的树皮上轻轻一抹。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乎溶于暮色的暗红痕迹,瞬间被粗糙的纹理吞噬,消失无踪。
血腥味!极其淡,混在尘土和草木气息里,却被夜枭莺敏锐到极致的嗅觉瞬间捕捉!
那不是他咳出来的血!那血……带着一种铁锈般的、属于他人的、新鲜死亡的气息!
男人缓缓抬起眼睫,目光终于落定在刚从地上挣扎坐起、满身狼狈的苏晚身上。那双眼睛,如同浸在寒潭最深处的墨玉,幽邃得吸不进一丝光,平静得令人心头发毛。
“被发现了吗,这个戒指,现在的我还是太弱了,不足以自保,要怎么办呢?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在心里默默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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