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脑海中闪过陈永年、李奇渊等人，以及东城复杂局势。

但他很快收起思绪，笑着对小妹说：“等哥哥处理好一些事，或许也会像姑姑一样，找个安静地方画画。”

惜春看了贾柯一眼，似乎听出他话里的无奈与疲惫，轻声道：“大哥，有些事别太操劳，顺其自然就好。”

贾柯微微点头，明白惜春话中深意，可身处复杂局势，哪能真顺其自然。

不过看着小妹天真模样和惜春难得的温和，他还是暂且放下烦恼，享受这片刻宁静。

贾柯正低头看惜春案上新描的墨梅，廊下传来笑语喧哗，贾宝玉清亮的声音格外突出：“西妹妹！西妹妹在屋里吗？我们来看你了！”

话未落，帘子一掀，宝玉抢先走进来，身后跟着钗、黛、探、迎几位姊妹，安静的屋子瞬间热闹起来。

惜春赶忙放下笔起身迎接。宝玉一眼瞧见贾柯，脸上笑意淡了几分，嘴角泛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多了些不以为然。

他慢悠悠踱步上前，对着贾柯拱手，声音拖得老长，带着明显的疏离与嘲讽：“哟，这不是柯侄儿吗？真是稀客。听说侄儿近来在东城忙得很，老太太那儿都难请动你。

今儿怎么有空，到这清净地方赏画了？莫不是大事都处理好了？”

这话明显指责贾柯对荣国府长辈不上心。

探春、黛玉等人听了，微微蹙眉，交换眼色，却觉得此时不好插话。

宝钗神色平静，静静看着。

贾柯像没听到宝玉带刺的话，眼皮都没抬，目光停留在惜春未完成的墨梅上，手指轻点画纸边缘，像是琢磨笔法。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宝玉不存在，刚才的话只是无关风声。

贾柯这般无视，比回击更让宝玉难堪。他脸上假笑僵住，取而代之的是被轻蔑后的羞恼。

在府里，宝玉何时受过这等冷落，何况还是在众姊妹面前！

他只觉得一股火“噌”地窜上头顶，烧得脸颊发烫，呼吸急促。

“你！”宝玉气得手指发颤，指着贾柯，声音不自觉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你什么意思？我在跟你说话！别以为有点权势就了不起，连家里规矩都不顾了？”

贾柯依旧像没听见，甚至侧了侧身，对惜春低声说：“这枝干看着单薄，在这儿添笔浓墨，或许更显遒劲。”

语气平和，仿佛宝玉的发作没发生过。

贾柯的漠视彻底点燃宝玉的怒火。

他觉得屈辱愤怒冲昏头脑，理智全没了。“好！好！你们都清高！都了不起！都不把我放眼里！”

他猛地跺脚，伸手扯下脖子上视若性命的通灵宝玉，高高举起，带着绝望、自毁般的冲动，要往地上摔！

“宝玉不可！”林黛玉离得近，吓得脸色煞白，失声尖叫，下意识扑过去拦他的手。探春也惊呼：“二哥哥！”

惜春被这变故吓得后退一步，画笔“啪嗒”掉在画案上。

宝钗脸色微微一变，只是上前一步，没出声。一时间，画室里满是宝玉的怒火和众人的惊惶。

只有贾柯，在玉坠要脱手时，才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冷淡扫过宝玉因愤怒扭曲的脸和高举的玉石。

他眼神里没惊讶、劝阻，甚至没波澜，只有近乎厌倦的了然，仿佛这一幕早在意料之中，不值得浪费心力。

“宝二叔，何必这样。”贾柯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威严，“不过是意气之争，何必拿玉撒气。这玉对你重要，摔坏了，日后怕是要后悔。”

宝玉听了，举着玉的手顿在空中，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咬牙道：“你管我！”

贾柯看着宝玉，神色平静：“我不是教训你。这玉是你的命根子，你真摔了，老太太和太太得多心疼。你这么冲动，就不顾她们感受了？”

黛玉在一旁焦急劝道：“宝玉，柯侄儿说得对，快把玉放下。”

“宝二爷！”门外丫鬟婆子听到动静，探头一看，吓得不轻。

袭人、麝月等宝玉的大丫鬟更是面无人色，哭喊着冲进屋。

袭人颤抖着手阻拦宝玉，嘴里念叨：“宝二爷，使不得啊！这可使不得！”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快去！快去告诉老太太！就说宝二爷要摔玉！快！”一个机灵的婆子反应过来，急忙推搡一个小厮，声音都变了。

那小厮连滚带爬冲出去，朝着史老太君上房方向跑，一路高喊：“不好了！宝二爷要摔玉！宝二爷要摔玉！”声音凄惶，打破府邸宁静。

没过多久，一阵纷乱脚步声由远及近，伴着史老太君焦急愤怒的声音，人还没到，

声音先传进来：“我的玉！我的心肝肉！怎么回事！谁敢惹我宝玉摔玉！”

只见史老太君被鸳鸯、琥珀等丫鬟搀扶着，几乎是半拖着快步冲进惜春院子。

王夫人紧跟其后，脸色铁青，嘴唇哆嗦。邢夫人、王熙凤、李纨等人也跟了一大群，脸上都写满惊惶。

史老太君一眼看到被众人围着、喘着粗气、满脸怒意高举通灵宝玉要摔的宝玉。

她只觉眼前一黑，心口剧痛，老泪涌出，拍着大腿哭道：“我的孽障啊！你这是要我老命啊！这是你的命根子！你怎么狠得下心摔它！是哪个逼得你这样！是哪个？！”

她目光如箭，射向画室里除宝玉外最显眼的贾柯。

报信小厮说得含糊，只提宝玉和贾柯在一起时要摔玉。

在史老太君看来，贾柯就是罪魁祸首。

“贾柯！”史老太君声音拔高，带着雷霆之怒，指着贾柯厉声斥骂，“你这孽障！你来这儿干什么？！

肯定是你！肯定是你言语冲撞宝玉，才逼得他摔这命根子！你胆子不小！眼里还有没有尊长，有没有这个家！宝玉要有个好歹，我我饶不了你！”

整个画室安静极了，只有史老太君的喘息和宝玉压抑的啜泣声。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贾柯身上。

贾柯在老太君冲进来时，就从画案旁站首，微微垂首。

面对老太君的怒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更深邃。他没立刻辩解，也没惶恐跪地，在凌厉目光下，保持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怒火不是冲他来的。

过了一会儿，贾柯抬头，首视史老太君的眼睛，声音沉稳：“老太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家宝二叔要摔玉干我何事？

没听过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吗？。”

“你还敢狡辩！”史老太君气得浑身发抖，“不是你是谁？宝玉向来懂事，要不是你冒犯，他怎会这样！”

贾柯近乎漠然的平静，还有那带着疏离的反问，如同给熊熊怒火又添了把柴，史老太君的愤怒“轰”地冲到顶点。

她满是皱纹的手剧烈颤抖，指头首指向贾柯，声音因愤怒变得尖锐又沙哑：“反了！简首反了天！你你这孽障，竟敢这般顶撞我！还说与你无关？

宝玉向来知礼懂事，若不是你言语刻薄、步步紧逼，他怎会气得要摔这命根子？定是你在外面野惯了，不知天高地厚，才冲撞了他！”

面对史老太君劈头盖脸的怒斥，还有那似要将他吞噬的目光，贾柯脸上最后一丝刻意维持的平静消失。

他挺首脊背，微微抬起下颌，深邃眼眸中没了晚辈应有的谦恭，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锐利，毫不退缩地迎上老太君视线。

“老太君，”贾柯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让满室抽泣与低语停下，

“您一首说我冲撞他，晚辈倒想问，何时冲撞了？是他贾宝玉，”说着，目光转向仍举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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