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城隍庙广场挤满了人。三万多将士列成整齐的方阵，灰布军装在阳光下泛着哑光，步枪和炮口都擦得锃亮，新缝制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红旗上绣着“中国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西军大别山独立军”的金色字样，左上角是颗鲜红的五角星，边角处缝着大别山的轮廓。

陈天穿着新配发的军装，胸前的资历章虽然简单，却透着沉甸甸的责任。他站在检阅台上，身边是新西军军部派来的代表林墨，左侧是吴克仁，右侧是三位师长——张大山的军靴擦得能照见人影，沈鸿的左臂还戴着护具，赵刚的木杖立在脚边，杖头包着铁皮，在阳光下闪着光。

“全体都有——立正！”张大山的口令声震得广场的地砖都在颤，三万多将士同时挺胸，枪托砸在地上的声响像闷雷滚过。

林墨走上前，展开军部的委任状，声音透过铁皮喇叭传遍全场：“奉新西军军部命令，任命陈天为大别山独立军军长，吴克仁为副军长兼参谋长；张大山任第一师师长，周明远为副师长；沈鸿任第二师师长，高志远为参谋长；赵刚任第三师师长，青鸢为副师长。自今日起，大别山独立军正式纳入新西军战斗序列，肩负皖西战略反攻重任！”

掌声和欢呼声差点掀翻广场的天。士兵们把步枪举过头顶，帽檐上的红星在阳光下连成一片。那个送糖糕的小姑娘的哥哥，站在第一师的方阵里，激动得满脸通红，手里的步枪攥得发白。

陈天接过军旗，旗面的布料粗糙却厚重，边角处的针脚密密实实——那是青鸢带着妇女们连夜缝的，每个针脚里都藏着“抗日必胜”的信念。他将军旗授予三位师长，张大山接过旗时，手都在抖，咧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放心！俺第一师保证把军旗插遍皖西的每个县城！”

誓师大会的第二项，是授枪。郑铁匠和李石头推着新造的步枪走上台，枪托上刻着“大别山独立军”的字样，枪管上缠着红绸。陈天亲手将步枪交到新兵代表手里，那个曾在伪军队伍里的王三柱的同乡，接过枪时“扑通”跪下，对着红叶崖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俺们不会给独立军丢脸！”

广场外的空地上，赵刚带着第三师的士兵和民夫，展示着根据地的成果——兵工厂造的迫击炮、农产队种的高产稻、纺织厂织的军布，甚至还有李石头发明的“山地运输车”，用自行车改造的独轮车，能在陡峭的山路上运送弹药。

“这都是咱自己造的！”赵刚的木杖敲着运输车的铁架，“没有外援，咱照样能打胜仗！”围观的百姓爆发出阵阵喝彩，有人往士兵手里塞鸡蛋，有人给伤员送草药，广场变成了欢腾的海洋。

中午的会餐，炊事班杀了三百头猪，是农产队养的；蒸了五千斤馒头，是新收的麦子磨的；连咸菜都是百姓们腌的。张大山端着粗瓷碗，和士兵们蹲在一起吃饭，鬼头刀插在旁边的土里，刀鞘上的红绸随风摆动。“等打跑了鬼子，”他咬着馒头说，“咱就在这广场上摆百桌宴席，让百姓们也尝尝咱独立军的伙食！”

沈鸿和高志远正在研究炮兵阵地的部署图，饭粒掉在图纸上都没察觉。“日军在合肥外围有十二个炮楼，”高志远指着图上的红点，“咱的飞雷炮射程够得着，可以夜间袭扰，让他们睡不安稳。”

吴克仁拄着拐杖，在各师的方阵间走动，银须上沾着馒头屑。看见个年轻士兵吃饭时掉了米粒，弯腰捡起来塞进嘴里：“娃子，粮食来得不容易，是百姓们勒紧裤腰带省的，不能糟践。”士兵红着脸点头，把碗里的最后一点粥都喝得干干净净。

青鸢的猎人队在广场边缘警戒，姑娘们背着步枪，眼睛像鹰隼般警惕。林小梅的竹笛挂在青鸢的腰间，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军长说，誓师大会后，咱第三师要立刻展开侦查，”青鸢对队员们说，“合肥的日军最近在增修机场，必须搞清楚他们的兵力部署。”

下午的战术演练，把大会推向高潮。第一师展示了山地攻坚，士兵们像壁虎般爬上模拟的城墙，张大山第一个登顶，鬼头刀劈断“日军的指挥旗”；第二师的炮兵表演了精准射击，飞雷炮的石弹正中百米外的靶心；第三师的游击战术更是让人叫好，士兵们钻进伪装网，瞬间消失在广场的草丛里，再出现时，己经“缴”了观摩台的“哨兵”的枪。

陈天站在检阅台上，看着这支从散兵游勇成长起来的劲旅，突然想起刚穿越到这个时代时，磨盘山的弟兄们还在啃冻硬的玉米饼。如今，他们有了正规的番号，有了像样的装备，更有了战略反攻的底气——这一切，离不开弟兄们的拼杀，离不开百姓们的支持，更离不开那些永远留在青山里的忠骨。

“全体将士！”陈天再次拿起铁皮喇叭，广场瞬间安静下来，“从今天起，咱大别山独立军，要让小鬼子知道——大别山不是他们的坟场，是他们的噩梦！我们要一步一步，把他们赶出霍山，赶出合肥，赶出安徽，赶出全中国！”

“赶出中国！”三万多将士的吼声震得云都在颤，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与远处磨盘山的红叶遥相呼应，像团烧不尽的火。

誓师大会结束时，夕阳把广场染成了金红。各师开始按计划开拔，第一师往霍山方向，第二师向舒城进军，第三师留守六安，军旗在队伍的最前面，指引着方向。百姓们夹道欢送，有人举着“抗日必胜”的标语，有人往士兵手里塞干粮，那个小姑娘的哥哥回头望了眼六安城，眼里闪着光——他知道，自己和妹妹的家乡，很快就能迎来真正的春天。

陈天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去的队伍，身边的吴克仁轻轻叹了口气：“多少年了，终于能主动出击了。”老将军的银须在风中飘动，“希望能让那些牺牲的弟兄，看到胜利的那天。”

陈天点头，目光落在红叶崖的方向。那里的红旗和独立军的军旗在夕阳里连成一片，像无数双手，托着大别山的希望。他知道，战略反攻的路不会平坦，日军的反扑会更猛烈，但当他看到这漫卷的红旗、行进的铁流、欢呼的百姓，突然觉得那些被改变的局部历史，正在汇聚成一股洪流，终将冲垮侵略者的堤坝。

“给军部发电，”陈天对通信兵说，“大别山独立军己完成整编，随时准备执行反攻任务。请军部放心，我们会把红旗，插遍每个被侵占的角落。”

暮色渐浓时，六安城的灯火次第亮起，与进军队伍的火把连成一片，像条照亮黑夜的长龙。陈天知道，这只是开始，但他和他的独立军，己经准备好了——准备用血肉和信念，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写下属于他们的，反攻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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