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的瞬间，树妖脖颈间喷出的不是鲜红的血，而是粘稠如树脂的墨绿色汁液，溅在王凝脸上。

树妖那张酷似陈郎的脸骤然扭曲，温润的眉眼裂开道道树纹，露出底下树皮般粗糙的纹路。

“你竟敢……用簪子刺我？”

王凝握着发簪的手在抖，簪尖却死死没松。

她发出一阵冷笑，此刻簪尖染着的绿汁灼得她指尖发疼，却远不及心口的恨意来得滚烫。

“疯了！你真的疯了！”

树妖猛地挥手拍向她的手腕，发簪“当啷”落地，却在石板上砸出一道深痕。

他背后突然炸开无数根带刺的藤蔓，像孔雀开屏般护住周身，尖端泛着淬毒的寒光。

“我用三百年修为换你活命，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墨清涟趁机飞身挡在王凝身前，赤色妖火顺着剑刃燃烧，劈向那些刺来的藤蔓。

叶不凡则绕到树妖侧面，剑气横扫，专砍藤蔓与地面连接的根部，那里是妖力输送的薄弱点，每砍断一根，树妖的脸色就白一分。

“师弟，这妖孽的本体还在老槐树里！”叶不凡喘着气喊，剑气震得他虎口发麻，“必须先毁了他的妖核！”

树妖的藤蔓突然调转方向，不再攻击众人，反而疯了似的往老槐树的方向收缩。

“想毁我的根？没那么容易！”

“凝儿，你看清楚！离了我，你连这口气都喘不了！”

王凝望着那些快速收缩的藤蔓，突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他要将自己与老槐树彻底融为一体，用整棵树的妖力强行锁住她的生机。

她踉跄着爬向发簪掉落的地方，手中紧握着陈郎送与她的玉佩。

“凝姐姐！”桑葚扑过去扶住她，却发现王凝的指尖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你的手……”

王凝低头看了眼自己枯瘦的手指，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这样……就不欠他了……”

她猛地推开桑葚，抓起发簪转身冲向老槐树，簪尖对准树干上那道最粗的裂缝，那里是树妖妖核的位置，也是换命咒的阵眼。

“不要！”树妖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藤蔓疯了似的往回缠，却终究慢了一步。

王凝的发簪狠狠刺入裂缝，整个人扑在树干上，将心口贴向那道冰凉的树缝。

她能感觉到树妖的妖核在里面剧烈跳动，像颗鲜活的心脏，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顺着发簪往树里流。

换命咒的反噬开始了，以命换命，从不是说说而已。

“陈郎……我来找你了……”她轻声说。

树妖的藤蔓突然僵住，墨绿色的汁液顺着裂缝往外涌，像在哭泣。

他那张酷似陈郎的脸从藤蔓里探出来，眉眼间竟有了几分茫然：“凝儿……你明明可以活着的……”

“活着当你的囚鸟吗？”王凝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宁愿死，也不要做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话音未落，老槐树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树干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那颗正在碎裂的妖核。

树妖的藤蔓迅速枯萎，化作漫天飞灰，连带着整座宅院的莲池、回廊，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王凝倒在裂开的树缝旁，发簪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墨清涟脚边。

她的呼吸已经很弱，却望着天空笑了。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落幕停了，云层散去，露出一弯新月，像极了陈郎送她的那半块玉佩。

桑葚蹲下身，轻轻合上她的眼睛，却发现她的嘴角还带着笑。

叶不凡收起剑，望着那截正在风化的老槐树，突然叹了口气：“她终于自由了。”

墨清涟捡起地上的发簪，簪头的荷花还沾着点墨绿色的汁液，却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低头看向王凝渐渐冰冷的身体，转身看向桑葚，双手不自然的攥成拳头。

桑葚愣在原地，oe从她的怀里探出小鼠头，眨巴着黑豆的眼睛。

系统音传来，

【墨清涟好感值波动异常，请宿主早日纠正。】

桑葚抬眸，不知何时周围刮起强风，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散乱，看向墨清涟时明显感知到他的眼眶发红。

巷口的荷花不知何时谢了，清芬顺着风飘进来，落在王凝的发间，像一场告别…

墨清涟握着那支染了绿汁的发簪，指腹反复摩挲着簪头的荷花纹，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哑声开口：

“找个地方，让她安息。”

桑葚点点头，弯腰想抱起王凝，却被墨清涟拦住。

他脱下外袍，轻轻裹住王凝渐渐变冷的身体，“我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往常总是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佝偻着。

oe从桑葚怀里探出小脑袋，黑豆似的眼睛望着被裹在外袍里的王凝，突然“吱吱”叫了两声，用小爪子拍了拍桑葚的手腕，像是在安慰。

桑葚摸了摸它的背，指尖触到一片温热，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也已经害怕到出汗。

【警告：墨清涟妖力波动剧烈。】

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比刚才的提示更急促。

【警告墨清涟情绪异常，可能引发不可控后果】

桑葚抬头，正撞见墨清涟低头望着王凝的脸，他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泛起红光，那是妖力失控的征兆。

她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墨清涟。”

他猛地回神，银纹瞬间淡了些，只是握着发簪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怎么？”

“你…没事吧？”

桑葚无法避开他发红的眼眶，“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墨清涟沉默片刻，喉间挤出一个“没有”二字。

他抱着王凝往巷口走，脚步踩在散落的荷花瓣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桑葚驻足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叶不凡收拾完院落的残局向前走来。

“桑桑…”他轻声唤道。

桑葚恍若梦醒，微微转头，“啊，叶师兄…是都处理完了吗？”

叶不凡点头，“是。”

桑葚：“那我们下一步去哪？现在王小姐死了，我们要怎么在江南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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