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尚未被阳光驱散,萧闻笙已带着一身冷冽,疾步踏入宫门。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气息袅袅盘旋,却压不住那份自案头弥漫开的无形凝重。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听着阶下萧闻笙的禀报,指尖无意识地在紫檀木御案上轻轻敲击,那规律的嗒、嗒声,每一下都仿佛敲在殿内侍立太监的心尖上,令人屏息。当听到“军中提纯”、“巨量”、“目标不明”这几个词时,那敲击声戛然而止,空气瞬间绷紧。
皇帝的目光落在萧闻笙身上,深沉难辨:“你的意思是,有人用着军中的料,想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放一场惊天动地的烟火?”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但那微微眯起的眼睛深处,却泄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机。
萧闻笙垂首,姿态恭敬,语气却沉冷如铁:“臣不敢妄下断论。但火药来源、运输渠道、隐匿手法,皆非寻常江湖势力或小股匪类可为。其志,绝非小事。北蛮死士凶悍,不过是被推上前台的马前卒,真正执棋者,仍深藏于暗处。王御史之死,西郊运输队被劫案,看似针对臣与温家,实则是对方果断的灭口与断尾求生之举,意在掐断我们刚摸到的线头。”
皇帝沉默了片刻,御书房内静得能听到香炉里香灰跌落的细微声响。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朕知道了。既如此,朕便予你权柄。京畿防务、各部、各司档案库,凡你所疑,皆可调阅查勘。遇紧急情状,或有阻挠调查、形迹可疑者,必要之时,”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可先斩后奏。”
这话极重,几乎是给了萧闻笙临机专断、先行动手后再禀报的特权。“朕要的是一个清平安稳的京城,闻笙,”皇帝的目光沉沉压在他身上,“莫要让朕失望。”
“臣,领旨!”萧闻笙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深知,这不是简单的恩宠与信任,这是压在肩上的千斤重担,更是悬于头顶的锋利宝剑。此事若不能尽快查个水落石出,下一个被推出来问罪、以平息朝野议论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他退出御书房,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却丝毫照不进他眼底那片深沉的寒潭。影枭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低声禀报:“爷,内部核验已经开始,但昨夜参与行动人员众多,且分属不同衙门,逐一甄别需要时间。西城诸门昨日至今晨的出入记录极为繁杂,弟兄们正在连夜筛滤。至于火药来源……目前线索渺茫,几个可能的暗线渠道,似乎都被人提前清扫过痕迹,干净得不同寻常。”
“继续查。”萧闻笙翻身上马,动作利落,“一寸寸地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去京兆府衙,以协助办案之名,调阅所有与火药制造、储藏、失窃、爆燃相关的陈年旧案卷宗,尤其是五年……不,十年内的所有相关记录。”他就不信,对方真能做得天衣无缝,将所有痕迹抹除得如此干净。
……
温府,“遥知院”。
拂冬办事素来利落,不到半日便回来复命,脸上却带着几分难色:“小姐,老太太库房里的旧物实在堆得太多太严实,许多箱笼都压在最底下,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细细翻找。管事的妈妈说,柳夫人当年的嫁妆单子她那里倒是还存着一份老的,只是年头实在太久了,怕是和库房里实际的东西……有些对不上号了。”
“无妨,有单子就好。”温微遥压下心中的急切,语气平和,“你去回了妈妈,就说我近日思念母亲心切,只想看看那份旧单子,回忆一下母亲当年的旧物,略作慰藉,绝不会给她添乱,更不会擅自去动库里的东西,请她放心。”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更透着一股孤女思母的哀戚,让人难以拒绝。很快,一份边缘已磨损、纸色明显发黄陈旧的嫁妆清单便被送到了温微遥手中。
纸张脆韧,墨迹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晕开,字迹是工整的馆阁体。温微遥逐行逐字仔细看去,前面多是记载着绫罗绸缎的匹数、金银头面的样式与重量、田产地契的位置与亩数,与京中其他高门贵女的嫁妆规制并无太大不同。她耐着性子,目光细细扫过那些琐碎的日常物品记载,最终,停留在了清单末尾处的几行略显潦草的小字上。
“……赤金累丝嵌红宝太阳鸟花钗一对,赤金阳乌衔珠步摇一支,乌木嵌螺钿太阳纹梳篧一具……”
太阳鸟!阳乌!
温微遥的心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那脆黄的纸张掐破。果然有!母亲的首饰中,果然有以这种传说中的太阳神鸟为纹样的器物!
她强自镇定,呼吸放缓,继续往下看去,后面还有“金乌绕日缂丝屏风一架”、“三足乌望月砚屏一方”等稍大件物品的记录。
这些名称,与她记忆中父亲密信背后那模糊的戳记图腾、与她根据金簪结构反复推演勾勒出的侧影,隐隐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呼应上了!
“这单子上记的这些东西,如今可知在何处?”她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向拂冬。
拂冬摇了摇头,低声道:“妈妈说了,年头太久,好多东西怕是都收在箱底最深处,轻易不动。或是……或是早年府里人情往来,老太太赏赐给了某位夫人小姐,或是被各房借去摆看玩耍,未及时归还,也是常有的旧事。仓促之间,实在难以一一找寻核对。”
温微遥眸色微沉。赏人?借用?温家这些年,底下各房手脚不干净、中饱私囊的事情多了去了。尤其是二房三房还在得势之时,母亲这些来自江南、样式古雅又价值不菲的“过气”旧物,怕是早就被他们惦记上,不知弄到哪里去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清单折好收起,语气依旧平静:“我知道了,辛苦妈妈费力找寻。你再去传个话,告诉她我不急,只是思念母亲的一点念想,让她平日帮着多多留意便是,若有什么发现,或是想起什么,随时来告诉我一声。”
打发走拂冬,温微遥踱步到窗边,看着院中在秋风中开始渐次凋零的花木。线索似乎就在眼前,却仍隔着一层拨不开的迷雾。母亲留下的这些带有“金乌”、“阳乌”印记的旧物,如今究竟散落何处?它们仅仅是因为母亲家族(柳家)对古老太阳崇拜传说的喜爱而打造的寻常饰品摆件,还是另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那个在父亲密信后留下鸟形印记的人,与母亲,与柳家,究竟又是何种关系?
……
深巷,陋室。
那三声突如其来的叩击响过后,窗外便再无异响,重归令人窒息的寂静。
蒙面人如同彻底融入黑暗的石雕,在窗边凝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全身感官放大到了极致,确认窗外巷内再无任何异常气息与动静,方才如同鬼魅般无声退后。他始终没有点燃油灯,在完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精准地走到屋内角落,蹲下身,用手指仔细摸索着地面,很快找到几块略微松动的旧地砖。
他动作极其小心地挪开那几块砖,露出下方一个显然早已挖好、尺寸恰好能容纳那木盒的浅坑。他将那狭长的、用厚油布严密包裹的木盒小心放入坑中,仔细调整好位置,然后覆上干燥的泥土,再将地砖一块块原样盖回,最后用指尖拂去边缘多余的浮土,抹平一切痕迹。整个过程流畅而寂静,熟练得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做完这一切,他并未回到之前歇息的位置,而是悄无声息地贴近屋内后墙,将一侧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粗糙的砖石面上,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隔壁院落、乃至更远地方的一切细微动静。
“赤乌”下达指令通常不会采用如此急促且风险巨大的方式。直接找到他这处绝密的隐匿点进行联络,这是从未有过先例的情况。除非……外面局势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巨大变故,迫使“赤乌”不得不行此险招。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针对他、或是针对“赤乌”的陷阱?
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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