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醒来的时候,她的枕头是湿的,房间一片黑暗,只有天花板上那盏坏了的灯,轻轻晃动着发出“吱呀”
的声音。
她抱住自己,眼神空落。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种地步。
不是没有工作,不是没有金钱,而是—没有人再等她,没有人再为她准备一盏灯、一碗粥、一个问候。
她的世界失去了光,是她自己熄灭的。
她拉开抽屉,翻出一张早已泛黄的纸条。
那是他大学时给她的。
“你说我像个影子,其实你不知道,我是真的不怕黑,只是怕你看不到我!”
她手指轻轻抚过那一行字,眼泪慢慢落了下来。
他那么爱她,那么努力地想融入她的世界,而她呢?
她把他压在无数次争吵和冷战之下,从未真正让他靠近过一步。
她总说他不懂她,可是她又何尝懂得他?
他只是一个喜欢安静的研究员,不喜欢喧哗,不善言辞,可他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所有的喜好,连她生理期第一天胃会不舒服都清清楚楚。
她常常说:“你太无趣了!”
现在她才知道,那样的“无趣”
其实是最稳定的港湾。
她错了,不是因为他变了,而是因为她太晚才看清。
而这一次,他不等她了。
此时的小镇阳光正好,陆明修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剪刀,正修着那株被风刮乱枝叶的蓝桉。
沈竹坐在廊下的小圆桌前,整理着刚收到的邮件。
院子安静极了,只有风穿过树梢,带起几片光影在地上跳动。
“今天的阳光真好!”
沈竹轻声说。
“嗯!”
“适合洗床单!”
“适合种些新东西!”
沈竹抬头看他:“你想种什么?”
“你不是说想吃自己种的薄荷?”
“我说过?”
“你上个月说的,说夏天泡水会清凉!”
沈竹一愣,随即笑了:“我以为你没听!”
“我什么都听!”
他转身看着她,语气轻得像风掠过指尖。
她的眼里忽然泛起一层浅光。
她知道,他在慢慢地好起来了。
虽然他偶尔还是会梦见从前,偶尔还会在深夜突然起身坐在床边发呆,但他开始记得她说过的话,开始愿意种一盆她随口提起过的薄荷,开始在日常的碎语里,回应她的靠近。
她站起身走过去,帮他捋了一下垂下的枝叶:“你是不是在想以前的事?”
他没否认,只是轻轻地“嗯”
了一声。
她没再问。
她知道,他不是放不下,而是太久没有真正被谁接住。
他一直以为爱是被忍耐、被包容,是在争吵里勉强低头,在冷战里委屈求全。
他不知道,原来爱也是可以平等的。
她轻轻抱住他,头靠在他肩膀上,说:“以后我们不种回忆了,好不好?”
“只种新的!”
“种薄荷,种花,种你每一个安稳的日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回抱她,手臂的力道一寸一寸收紧。
风停了一会儿,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斑斓得像是时间终于愿意给他们的答案。
而南城的另一个角落,刘雪薇依旧坐在那盏昏黄的台灯下,一遍一遍地读着他从前写给她的信。
那些字句如今成了她唯一能握紧的慰藉。
可她知道,再紧也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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